陳曉楠在騰訊這半年的變與不變
到了騰訊後,陳曉楠張開了雙臂,迎接她未曾深入接觸過的互聯網,她的世界觀正在發生改變。
刺蝟公社丨石燦
8月末,毒舌電影推薦了一檔叫《和陌生人說話》的訪談節目。毒Sir說,他在看這檔節目時,有一個感覺,“它是真的尊重鏡頭下的人物,這種尊重不是獵奇,不是消費他們身上的經曆,是發自內心地平視對方。”
這檔節目關注普通人,主持人是陳曉楠,今年3月,她從鳳凰衛視轉身到互聯網巨頭騰訊,擔任騰訊網副總編輯和首席主持人,專注原創視頻內容生產。
(《和陌生人說話》海報)
到了騰訊後,陳曉楠張開了雙臂,迎接她未曾深入接觸過的互聯網,她的世界觀正在發生改變。
在騰訊的這半年,她既體會到了互聯網公司“新”的一麵——開始跟數據打交道,跟互聯網領域的一些新詞打交道,跟快節奏的工作狀態打交道;也與“舊”的一麵有所接觸——跟她此前做過的很多節目一樣,跟一群普通人打交道。
這半年,她拿出了《和陌生人說話》這樣一檔播放量破億的小成本節目,在節目中,她說平凡,以及平凡背後的艱難;她聊善惡,以及善惡背後的柔軟;她講悲喜,以及悲喜背後的冷暖。
這檔節目帶著濃厚的“陳曉楠式”色彩,但又跟她以前做過的節目不一樣,很多新的元素頻繁出現。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是堅持自己,還是迎合受眾?陳曉楠有她的答案。
和陌生人說話
14年以前,陳曉楠在鳳凰衛視,那時,她要籌備一檔屬於她自己的人物訪談節目。她興奮,雄心勃勃,躊躇滿誌。
“機會來了,這回得幹一票大的”,她回憶道。
可是,要采訪誰,要表達什麼,要怎麼做,她都不知道,就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她對她的節目還提出了另外的三個要求,“得相當矚目,相當震撼,得特別抓人眼球”。
陳曉楠的一個朋友看她這個勁頭,拋給她一個問題,“我給你聯係一個‘小姐’,你敢不敢采?”陳曉楠二話不說,“敢啊!”
朋友最後幫她約了那個“小姐”。可是對陳曉楠來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采訪,她有些忐忑,糾結一番後,她還是和那個有著特殊工作的姑娘約在了深圳的一個咖啡館裏。
那是一個傍晚,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坐在凳子上的陳曉楠更加忐忑了,她一直盯著門口,看每一個進來的人,她擔心那個姑娘爽約,也擔心那個姑娘認不出她來。
最後,那個姑娘還是來了,她們見麵相互確認的時候沒說太多話,一個眼神就能夠將對方的身份鎖定——你就是我要見的那個人。
入座之後,姑娘和陳曉楠開始講起她的身世。
她出生在上海,家境還不錯,18、19歲的時候交了一個男朋友,男朋友把她帶到了南方,賣給了一個賣淫集團,逼迫她去賣淫。
一年多以後,她被公安機關解救,並送回了上海,家裏給她找了份打字員的工作,但是,她覺得這個工作很無聊,這種生活一眼就望得到頭。她從那種生活中逃離了,兩次南下,主動回到了原來的生活中。
姑娘已經習慣了那種生活狀態。每天睡到下午3、4點鍾,起床後,“上一會兒班”,“下班”後吃個夜宵,打會兒遊戲,第二天繼續如此。
陳曉楠見她的時候,她反複說:“我太老了,生意越來越難做了。”每到春節,她就在下決心,“我今年必須得回去,我肯定回去。”尤其是陳曉楠見她的那一次,她告訴陳曉楠,“今年我一定能回家。”
但說著說著,聽說陳曉楠是從香港過來的,她馬上問她,“你從香港來的,你那邊生意好做嗎?”
姑娘還說,家裏給她介紹過一個對象,是個退伍軍人,之後她耍弄了人家。幾年後,她在逛街時看到了那個退伍軍人,拉著自己的老婆,抱著自己的孩子,“心裏還是有點不是滋味。”她對陳曉楠說。
陳曉楠聽著這個故事入迷了,她向姑娘發出邀請,想請她到香港的鳳凰衛視演播廳裏,和幾個嘉賓一起聊。
那姑娘不置可否。
後來,她們起身往咖啡館外麵走,陳曉楠還沒來得及道別,就發現姑娘不見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一個星期後,她再給那姑娘打電話,對方手機關機了,她住了一年多的小旅館也退房了。
多年後,陳曉楠對這次經曆也有所感悟:“那姑娘原本就不想接受采訪,她隻是想找一個人說說話,而陌生人最好,說說就是她的目的。”
14年後,陳曉楠在騰訊主辦的“星空演講”上分享了她的這段經曆,演講題目是《我為什麼喜歡和陌生人說話》。
那時,陳楠到騰訊做的第一檔節目也快上線了,隻是,還沒有取好名字。
“要不就叫《和陌生人說話》吧!”她靈光一閃,從那一刻起,就喜歡上了這個名字。做這檔節目的初衷,就是想要在“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時代,與陌生人親近,與陌生人說話……
互聯網改變著陳曉楠
馬東轉型已經有好幾年了,在《十三邀》第二季裏,許知遠問他為什麼會從電視行業轉到愛奇藝,他說,“它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那有我不懂的東西。有太多我不懂,而我卻想要知道的東西。”
到騰訊後沒多久,陳曉楠就感受到了“站在這個水裏的感覺”。
“那次極其痛苦,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提到的“那次”,指的是2017博鼇亞洲論壇IT領袖圓桌會,那次圓桌會的主持人是她,策劃人之一也是她。
“AI的話題我太不熟悉了。”最開始,陳曉楠並不知道關於AI的話題如此火熱,並不是十分關心科技發展的她後來才知道,原來大家每天都在談未來。
為了準備這場主持,她三天啃了6本關於人工智能和未來趨勢的專著。她在那幾本書上畫滿了圈圈線線,還做了不少筆記。
在距離圓桌會舉行的前十天,他們才把活動形式定下來——做一張關於未來的報紙,把整個圓桌會做成一個討論選題的編輯會,讓參會的嘉賓共同探討不同選題,聚焦黑科技,圍繞人和機器進行更加深刻、多元的思考。
(當時活動現場)
主題有了,她原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了,但她的一位同事問她,這個話題在網上的傳播力是什麼?“我就被問楞了,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陳曉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傳播力是什麼意思?
同事向她解釋:從創作者的角度出發,你要創作什麼,你要表達什麼。如果你的選題和標題不夠吸引人,你的內容在網絡平台上就會被洗刷掉。
這番話讓陳曉楠醍醐灌頂,以前她做節目更多的是從創作者角度出發,現在開始要考慮觀眾在想什麼,要思考怎麼才能夠讓觀眾更近距離靠近自己了。
她在每一期節目的推送中,都會寫上一段她訪談時的個人感受,寫得絲絲入扣,非常細膩。
比如,她在采訪完給盲人講電影的王偉力後,寫了一段話:
采訪前,大偉執意讓我蒙上雙眼。
“你感受了,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我手心出汗,心跳加速。
總說身臨其境,這一次是真的,身臨其境。
中國有1700萬盲人,但你為什麼感覺在街上很少看到他們?
因為他們幾乎不出門,因為他們出不了門。
“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這一刻,我試著看看他們的黑暗,聽聽他們聽到的聲音。
於是,有了這次最特別的采訪。
在傳統媒體時她沒這麼幹過,到了騰訊後,她更加注重做節目的過程感,注重和觀眾在一個平行世界的感覺。她相信,觀眾更加願意去看一個交互的場景,而不是單調的傳播過程。
《和陌生人說話》采用豎屏播放的方式,是為了迎合用戶的習慣。直播在國內異常火熱,拿手機看視頻的人越來越多,拿起手機,點開視頻直接看,不用跳轉手機屏幕方向,減少了選擇最適合看視頻的步驟。
豎屏顛覆了16:9的電視傳統,讓在《和陌生人說話》中出現的每一個人物都居於視頻中心,“感覺他(大力哥)個人的臉貼著我的臉一樣,感覺他就在我麵前。”有網友評論道。
出現在視頻中的人有清潔工,保安,殺馬特教父......陳曉楠讓每一個出現在視頻中的人物都被關注了,她很喜歡這種形式。
截至到目前,《和陌生人說話》上線5期,全網播放量1.15億次。這檔節目和她之前做的《冷暖人生》很像,同屬於關於“人”的非虛構視頻節目。
此次陳曉楠轉戰騰訊,也是李倫從中牽的線。李倫在央視供職長達22年,是資深製片人,現擔任騰訊網副總編輯。李倫的興趣正是研究製作關於“人”的非虛構視頻節目,他在騰訊推出的《十三邀》《聽我說》等節目均屬此類。
從去年開始,視頻行業迎來了井噴式發展,挑戰與機遇並存,付費業務和精品自製成為行業的兩大熱點。
騰訊公司副總裁孫忠懷曾說,2017年,騰訊視頻將繼續延續“內容為王,用戶為本”的價值觀,在視頻產業上遊,2017年在自製內容的投入將是2016年的8倍。
原創團隊隻有4個人的《和陌生人說話》被鑲嵌在這一產業鏈之中,節目的主創人員負責策劃、聯係嘉賓、訪談、剪輯、運營等工作,而拍攝、後期處理等事項則由更為專業的外包團隊來做,讓市場做最後的消化。視頻工業化的生產模式,在騰訊正被鞏固和深化。
在這個浩瀚的互聯網海洋中,陳曉楠每天都在適應新的東西,取標題、看後台數據、看用戶畫像、研究實時彈幕......“直到現在我對每一天的感覺都還是不一樣,這個大象還沒摸到全身呢。”
“我不會犧牲節目的調性來換取流量”
大力哥是突然之間出現在陳曉楠眼前的一個人物,在訪談大力哥之前,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另外的人物訪談視頻。但大力哥真的太有吸引力了,他們還是選擇做這個題,先播出這期節目。
網絡上有一段對大力哥的評價:大力哥是一個滿口荒唐言的“蠢賊”,一個嗑藥後異常亢奮的“癮君子”,一個被娛樂群嘲的人物,一個在人生穀底裏火起來的“笑料”,一個四十歲才自己養活自己的男人,一個找到了正確方向的幸運兒。
“大力哥”本名趙金龍,現為某直播網站的“網紅”,粉絲超過40萬。
嘴上說要采訪大力哥,但陳曉楠心裏卻發怵了,“我該怎麼麵對他呢?他會適應我這個世界慣用的語言嗎?他會有什麼想說?”她不停地向自己發問。
好緊張,“找了一堆理由,想不做這個選題了。”陳曉楠笑著說,她之前對關於娛樂人物的選題有些抵觸,擔心聊不到一塊兒去,畢竟她擅長的領域不是娛樂世界。
但是,就在她與大力哥麵對麵相繼坐下的那一刻,所有的忐忑都被打消了,她發現大力哥也是一個正常人,擁有著人性中抹不掉的溫暖和柔情。
大力哥接受陳曉楠的采訪也很緊張。采訪快結束,給設備換電池的當口兒,大力哥換了個姿勢。此前兩個小時,他始終兩手平放在大腿上,好像全家福裏坐在中間的那個老父親。
陳曉楠順勢說,“你想怎麼坐就怎麼坐啊!”他這才一拍大腿:“嗨,你早說啊!” 馬上擺出在獄中接受采訪時都沒放棄的二郎腿。
(大力哥)
在采訪中,陳曉楠和大力哥一起笑了,他們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相互談吐著各自的經曆和人生體驗。大力哥有些哽咽,這是陳曉楠想要的,說明通過長達4個小時的聊天,終於抵達了大力哥內心中那塊柔軟的地方。
陳曉楠采訪的每一個人都是在說自己,她說,當你從某一個陌生人的某種講述當中,突然發現某一個點自己也擁有的時候,“那時我們會心頭一熱,倍感慰籍,我們和其不同,又何其相似。”穿越了人生、社會、地位、身份、角色,那個能夠讓我們感到溫暖的點,就是我們的一個情感身份。
《和陌生人說話》的采訪周期比較長,陳曉楠一般會花三四個小時和一個人聊深,聊透,聊到心裏麵。她喜歡用最精練、最簡潔的方式勾勒出她訪談時的對象的內心世界。
那是一個交互的過程,也是一個放下包袱,拉近心與心之間的距離的過程。那時,她站在了兩個素不相識的人的生命碰撞的點上;那時,“我必須要忘卻自己的職業身份,在這個點上我們就是一個真正的人”。
在這個人人互聯的時代,聯係人與人之間的載體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便捷。但在陳曉楠心中,她總覺得內心與內心之間的連接,“恐怕還需要一些最樸素,最原生態,甚至很笨的瞬間”進行交流。她喜歡這種交流方式。
《和陌生人說話》是帶有媒體特質的,她做《冷暖人生》時,節目邀請社會各路人士,包括邊緣社群、弱勢團體和具有爭議性人物,例如死囚、從農村到城市闖蕩的年輕人等,讓他們有一個發聲的地方。節目名稱中的“冷”指寒冷、饑餓和黑暗;“暖”指底層人物頑強的生命力與他們心中那一抹希望。
現如今,她把那種帶著人性溫度的社會話題節目,帶進了互聯網世界,“我特希望更多的人來看我的作品,但我不會犧牲節目的調性來換取流量。”陳曉楠覺得,市場缺少同類型的節目,總有一部分人喜歡看。而這部分人,正在向她靠近,極有可能形成一個新的受眾群。
陳曉楠的話帶有騰訊新聞做內容一貫的色彩,自2013年騰訊新聞提出“事實派”的slogan之後,原創內容注重媒體屬性的調性越來越重,商業化變現反而是放到了其次。
騰訊做出這樣的選擇,很難拋開行業原因。整個行業已經進入惡性競爭階段,過剩的投資需求,把行業泡沫的放大,引發全鏈條價格急速攀升,造成高品質作品比例下降,能夠提供給用戶的高質量內容越來越少。求變,成了每一個內容平台都需要考慮的問題。
最後更新:2017-09-10 20:4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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