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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香萍尋友到元氏 雲棲寺內暫棲身
第三十一回
香萍尋友到元氏雲棲寺內暫棲身
作者：薑貴增 張殿林
就在哄搶鹹菜鋪的這天晚上，東大街雲祈寺的老少兩個尼姑也遭到了一生沒遇到過的劫難。雲棲寺，老百姓口中的尼姑庵，是建於唐代的一座寺院。中有南北兩座大殿，北大殿是大雄寶殿，有如來佛塑像。南大殿供俸觀音菩薩,還有東西配殿數間。後院雅靜清幽，是尼姑們休息之處。寺門路南有一座碑樓，中砌石碑一道，傳說碑文出自武則天之手。寺內老少尼姑二人，隻雇一老媽子在內幹雜活。這個小小尼姑庵，正處於縣城中央，它的西鄰就是方熊團部，團部在民國以前是縣太爺的大堂。每天的晨鍾暮鼓，每晚的木魚經聲給這個小小的縣城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老少尼姑二人輕易不出寺門，偶爾有大戶人家請去祈福消災，驅鬼淨宅，為死人做功德等等，也是匆匆去匆匆歸。買米買菜拋頭路麵之事都是老媽子去做，這師徒二人從沒在人前張揚顯擺賣弄什麼。中國的每座尼姑庵都是中國古代苦命女人的庇護場所，每個尼姑都有自己的一部辛酸史。
不說老尼姑五十多歲年紀，在寺內已經40年了。咱們隻說這個叫妙玉的小尼姑吧。妙玉今天有二十四五歲年紀，來在寺內才四五年。她本來是石門一家富商的女兒，在校讀書期間，她與元氏城內一個叫張祥的鄉下青年互助互愛有了感情。可她的父親堅決反對，又設法與校方秘謀把這個鄉下青年趕出了校門，還把妙玉軟禁在家裏不讓出門。
她父親是一個頭腦靈活見風使舵的人。當時，正是日本人紅火的時候，他為了賺錢，做生意出入卡子方便，結識了日本人的一個翻譯官。他想高攀上這個翻譯官，就要把女兒嫁於他，年齡大十幾歲不說，一個漢奸，在日本人麵前搖尾乞憐，狐假虎威地欺侮中國人，一個熱血青年怎麼可能與他成婚呢？她對父親一口拒絕。她知道張祥是元氏縣城裏的，她就設法從家裏跑出來到元氏城找他，可是在這城裏一連找了三天杳無音信。這三天她饑一頓飽一頓，風餐露宿，時常還要躲避鬼子的巡邏隊。她蓬頭垢麵，衣衫襤縷，那天早上，她饑渴過度昏倒在尼姑庵門口。出門買菜的老媽子見到她，秉報老尼姑，才把她扶進裏邊，喂粥喂水，一個時辰才清醒過來。老尼見她雖然落魄如此，但眉清目秀，舉止文雅，想想自己的身世，對這個女子頓生憐愛之情。雙手合掌道：“阿彌陀佛，貧尼這廂有禮了，女施主昏倒在我門前，心中定有苦衷，不防說出來，老尼或能幫扶一二。”
這話正說到妙玉心裏，她現在是有家不能回，訪友又不見，舉目無親，真是走投無路之時。她讀過書，古時候多少有誌女子，因為命運不濟最後身入空門，經卷青燈相守一生，我現在也隻有這一條路了。想到此，她從床上翻身下地跪倒在老尼麵前：“小女子別無所求，隻有懇求拜師傅收我為徒，出家為尼吧！”說完淚如雨下。
“想你青春年少，像是有文化之人，身入空門，可就誤了你一生啊！”老尼邊說邊把妙玉拉起：“快起來，快起來，折煞老尼了！”
“你不答應小女子，我是死也不會起來的，”妙玉還真堅決。
老尼看看妙玉真誠態度，知道如果現在不收留她，讓她出去，她前途艱險定遭不測。就說“好，我答應你，你先起來咱們再做商量！”
妙玉起身，老尼說：“你在此帶發修行，做一個俗家弟子吧！現在社會動蕩，不定什麼時候改朝換代，到時你還再去尋找你的心上人如何？”
”還找什麼心上人？我跟定師傅青燈相守一生吧！“妙玉心酸楚楚說道。她趕緊謝過師傅，起來隨老尼進到內室，換了裝束，帶發修行。老尼為唿喚方便，賜她“妙玉”佛號。
從此，她就在這裏與老尼為伴，照看著兩座大殿的香火。轉眼五年過去了，日本投降了，可是國民政府依舊殘酷統治壓榨人民，天一樣的黑暗。前一陣子，解放軍沒有把城攻下來，現在又把城包圍了，三關已被解放軍占領，破城也為時不遠了。妙玉她們師徒倆雖不至於餓肚子，可是糧食也不多了，再過幾天也就沒什麼可吃了。她倆和全城百姓一樣盼著解放軍早點打下城來，好讓人們透透氣，舒舒心。
為了不惹事，老尼姑命那個老媽子把寺門關的牢牢的。街裏什麼也沒有，有錢也買不上東西，三人在裏邊一天一頓稀粥。剩下的時間就是誦經、祈求觀音、佛祖保佑，早點兒把太平降福人間。
你不惹人，可有人要惹你。
這天晚上，馬胳膊把方熊的一個遠門兄弟叫方亮的請來他的連部裏喝酒。方亮也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平日裏遊手好閑。歪戴軍帽，斜挎王八盒子，整天在街裏晃蕩，人見了就躲，無人敢惹。這兩人臭味相投，經常在一起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就這德性方熊也看不慣，經常教訓隻是不改。
這天晚上10時左右，他在馬胳膊處喝得醉熏熏的，就帶著他的倆軍兵，往西街住處而來。東大街到了盡頭，雲祈寺碑樓處要向南拐。這時候，一陣敲木魚兒聲，還似有念經聲輕輕傳入他的耳朵。好美妙的聲音！簡直比唱戲還好聽。對了，我聽說庵內小尼姑帶發修行，年輕漂亮，我去會會看。十幾天了，困在這個石頭圈裏轉來轉去，沒一點兒意思，沒一點兒剌激，找小尼姑玩耍玩耍去。他拿定了主意，帶兩個兵邁上台階就去拍門。
“啪啪啪！鐺鐺鐺！”敲得賊響。妙玉和老尼正在進行晚課，隻裝沒聽見。好長時間，老媽子隻得走到門口問道：“是誰敲門，這麼晚了！”
“我們是巡邏查夜的，看裏邊有沒有可疑之人，快快開門！”方亮說。
“好，好，等我稟告庵主，你稍等，”老媽子說。
“等什麼等，等你把嫌疑人藏好再開門是不是！”方亮惱了。三人上去用刺刀把門栓撥開，一擁而進。
“你們怎麼能這樣，這還有王法了嗎？”老媽子大喊道“庵主，庵主，三個當兵的闖進來了！”
正殿裏，佛燈下，老尼在左，妙玉在右，跪在蒲墊上，麵向佛像，木魚依舊敲著，輕啟嘴唇，經文不亂。
方亮這小子一見這情景，還來了興趣，一下子也跪在妙玉身邊，嘴裏嘟嘟囔囔說著醉話，歪著腦袋直向妙玉看去，一股酒氣噴出。妙玉見了，起身就走。方亮一把拉住：“別走啊，小師傅，陪大爺玩一會兒！來，來，陪大爺玩一會兒！”
“佛堂之上，這成何體統，請這位軍爺放尊重一點兒！”老尼大聲說道。此時，妙玉趁機掙脫往後邊而去。
“你這個老禿驢，男不男、女不女，裝什麼正經！”說著把老尼推向一邊，就又向妙玉追去。
老媽子擋在前頭，“軍爺、軍爺，這是寺院，清淨場所，軍爺安分點兒吧！”
“什麼寺院？老子今天就要玩兒玩兒！”一把也把老媽子推倒在地上。
老尼又上來拉住方亮，“我這裏還有幾塊大洋，你拿去，還有一點兒米，你也拿去！我知道軍爺這幾天都受苦了。”
“誰要你的東西，我今天隻要人！“方亮掙脫老尼的手，一腳踹去，老尼又應聲倒地。
“還愣著幹什麼，快給我找人去！”方亮向那兩個軍兵吆喝道。方亮醉得發了瘋，他把西鄰一牆之隔就是方熊的團部就忘了。
今天，方熊在團部裏很晚了還沒有回去。他正和他的高級顧問，石門東進指揮官、石門戰役中被我獨七、獨八旅打敗，化裝跑進元氏城的栗春國謀劃著：這兩天共軍在幹什麼呢？為什麼沒一點動靜？他們要攻城，會從那邊先開始呢？城上的守軍都在幹什麼呢？是不是都忠於職守，還是在偷懶呢？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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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更新：2017-10-17 15:1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