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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hone:不是一款手機,而是一種新的文化秩序

活字君按

從昨晚到今天,最大的新聞莫過於蘋果手機發布會——iPhone 8, iPhone 8 Plus, iPhone X一齊亮相。不知道親愛的朋友們看過發布會是什麼感受,反正活字君是看了看手中的iPhone 7,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腎。還好,iPhone X晚兩個月才上市,年終獎要是發下來,這腎應該是能保住了。

雖然21世紀才開始了不到五分之一,但我們幾乎已經可以說,手機是21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了。在可見的未來,無論怎樣的技術創新和顛覆,哪怕是手機本身的形態被取代,都可以說是發生在手機這一發明的延長線上。今天,如果說手機僅僅是人們用來交流的一個通訊工具,顯然是自欺欺人。手機不再是通訊工具,甚至不再是工具,而變成了人的生存方式,甚至正在與人合一,成為人本身。在這樣的巨大變化麵前,無論知識分子還是每個普通人,似乎都喪失了對它加以抗拒、反思和保持距離的可能性,更遑論設想它的未來。

本次推送,我們分享文學評論家李陀老師關於“手機”的思考:手機背後暗含著的是一個文化多數主義的邏輯,而奠定在這一邏輯之上的新的文化秩序,卻可能消滅真正的文化。這究竟隻是危言聳聽、杞人憂天,還是我們迫在眉睫的巨大風險呢?

可是如果一定要給21世紀找一個文化的象征物,我想,那隻能是手機。

以“自我”和“孤獨”做標記的詩人也好,自認為是尼采弟子的文化精英也好,一直沉溺在先鋒迷夢裏的藝術家們也好,或者從“文革”和改革的曆史中艱難生長起來的“文青”們也好,都忽然發現,所有這些立場、身份和名義,以及由此產生的差別,在手機麵前一下子變得毫無意義。

《隨黃公望遊富春山居圖》序言

李陀

2

21世紀不過才過了十五年,還剛剛開始。

可是如果一定要給21世紀找一個文化的象征物,它是什麼?

我想,那隻能是手機。

能夠和當代文化有密切的關係,而且還能夠嚴重影響文化品行和變遷方向的東西太多了,隨便選其中一個,其實都具備成為今天文化象征物的資格,比如電視,比如超市。

可是,隻有手機——這個二十年前還是個蠢頭蠢腦的“大哥大”,至今也不過是一個手可盈握的小盒子——今天突然獲得了一個神奇的身份:這小物件竟然有如一個萬人迷的寵物,成為人人須臾不能離的有用的寶貝。

可實際上,它還有另一個隱秘的身份:這小東西原來是文化領域中縱橫捭闔的一位霸主。我們簡直可以相信,是上帝和魔鬼一起住進了這個小小的盒子裏,並且強迫我們和他們一起,重新定義並且也同時演義什麼是人,什麼是生活。

在今天,我們生活裏還有什麼層麵和維度沒有被手機改變、改造,甚至被顛覆以後再重塑?

幾乎看不到,哪怕是生活裏最偏僻、最陰暗的角落。

3

但是,如果我們問:從手機掀起的這些改造運動中,有沒有一個結果,對當代文化的影響是最根本、最重要的?

我以為有,不過很容易被人忽略。

那就是對文化和大眾關係的改造

說起大眾和文化,這是個老問題,相關的分析、討論、研究太多了。可是曆史上那些研究者,如果看到手機給今天帶來的新文化,還有與之相關的新的大眾和文化的關係,他們一定個個都會驚訝得不知所措,而且絕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他們所熟悉的“大眾”,已經莫名其妙地消失——手機隻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就基本上消滅了讓大眾所以獲得意義的小眾。

不論是哪種意義上的小眾,以“自我”和“孤獨”做標記的詩人也好,自認為是尼采弟子的文化精英也好,一直沉溺在先鋒迷夢裏的藝術家們也好,或者從“文革”和改革的曆史中艱難生長起來的“文青”們也好,都忽然發現,所有這些立場、身份和名義,以及由此產生的差別,在手機麵前一下子變得毫無意義。

因為在手機所創造的文化裏,隻承認大多數:什麼樣的內容能吸引大多數人的眼球?什麼樣的情調能讓大多數人認同?什麼樣的聲音和顏色能在大多數人中流行?什麼樣的怪異能刺激大多數人的感官?等等等等。總之,手機文化不但在實際上以“大多數”代替了大眾,而且創造了“文化大多數”的邏輯。

4

這是一個手機的文化時代。

在這個時代裏,任何文化的意義,隻有得到“文化大多數”的認可才有意義。當年安迪·沃霍爾做過一套享譽世界的裝置,其中有個牌子上寫了這麼一句話:

“一切都好看。”(All is pretty)後來這句話成了他的招牌名言。

他這麼說不奇怪,因為在他眼中,藝術品和商品本來就沒有什麼根本的美學區別。但是今天再回顧這句名言,我們會發現,正是在我們生活其中的這個手機時代,沃霍爾的主張才得到了真正的實現——隻要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好看”才可以是美的,或者,本來就都是美的。

如果說,當年的很多西方藝術評論家和藝術史家,在“一切都好看”這個說法裏,曾經看到了一種新的文化政治的訴求,認為那是走向文化民主化的一個必須的路向,那麼,手機時代給了他們一個巨大的諷刺。事實是,文化的民主化倒是大大向前推進了,但其結果,是“文化大多數”所建立起的文化統治。

這裏不僅沒有大眾,也沒有群眾,沒有人民,隻有大多數。

這是一個新的文化秩序。

5

問題是:

如果在這個新秩序裏,文學寫作首先要獲得“文化大多數”的認可才能夠生存,那文學還能有創造性嗎?

如果文學寫作的意義必須得到“文化大多數”的認可才能有效,那文學寫作還能有對現實的懷疑嗎?

如果文學變化的走向不能得到“文化大多數”的認可就隻能止步不前,那還有文學的發展嗎?

這類問題還有很多,可以不斷問下去。

6

實際上,我也無數次自己向自己追問這些問題。

不過,無論問過多少次,我給自己的答案隻有一個:文化大多數是可疑的,至少對發展文學是可疑的,如果涉及是否有利於出現優秀或偉大的文學作品,那就更可疑。

也許,手機所代表的大多數,是這個時代所必須的。如果網站不重視點擊數,如果手機商不在意銷量,如果大V們不計算粉絲數量,如果一個帖子不追求轉載量,更不必說,如果馬雲不為他的阿裏巴巴謀求客戶的增長,那就根本不會有今天這個網絡時代。占有和征服大多數,如今已經成為一種絕不可能停止也一分鍾都不會停止的戰爭,一旦停止,就意味著全線敗潰。

當然,如此拚命渴求數量,把占有大多數認作最高目的,這在過去時代也有過,例如在資本最年輕最得意的年代,占有大多數的衝動也曾經十分強烈,不過,無論其目的,還是規模,完全不能和今天相比。

在今天,手機時代對大多數的追求和創造是沒有邊際的,絕對的,一律的,幾乎有著一種形而上的哲學意味。

這種形而上學究竟會給人類帶來什麼樣的未來?恐怕誰也說不清。

然而,當這個大多數漫過經濟的堤壩,成為“文化大多數”的時候,它肯定是可疑的,不祥多於吉利。

7

讀翟永明的長詩《隨黃公望遊富春山》,讓我更堅信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投合文化大多數的趣味,會出現這樣充滿創意的作品嗎?

如果逢迎文化大多數的願望,會出現這樣抱負高遠的作品嗎?

如果信任文化大多數的常識,會出現這樣心境闊大的作品嗎?

8

我由此想,文學應該有自己的少數。

不是反對手機時代的文化大多數,反對也沒用。

但是必須有一個和它對立的少數。

如果現在還沒有這個少數,那就應該立即著手建立這個少數。

讓真正熱愛文學的人在這少數裏集合。

9

讓我們期待偉大的文學作品的出現。

這樣的作品也一定會出現。

10

一個時代不必峰巒羅列,

但是幾座突兀的高峰絕不能少。

END

了解更多

翟永明(1955- ),中國當代著名詩人,出版有詩集《女人》《在一切玫瑰之上》《翟永明的詩》《行間距》等十餘部,隨筆文論集八部。2007年獲意大利Ceppo Pistoia國際文學獎;2013年獲“第十一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作家獎”。

翟永明:《隨黃公望遊富春山》

活字文化策劃:“飄風叢書”

中信出版社,2015年11月

《隨黃公望遊富春山》以《富春山居圖》為創作靈感與素材。在這首長達三十節的長詩中,詩人頻繁地往還於當下與過去之間、出入於現實與畫卷內外,以個人真實的和想象的行旅為主線,串連起當代生活中形形色色的蒙太奇畫麵,最終將橫跨今古、時空交錯的一幅宏大“風景”,呈現在了讀者的麵前。在這趟穿越古今的行旅背後,既有作者的懷古之幽思,也融入了作者對人類在當代社會中的生存狀態的思考。作者旁征博引,詩備眾體,將古典山水詩、遊記、畫論和題畫詩熔匯一爐,讓這些源遠流長的生命血脈注入了新詩的當代意識,是當今的詩壇上的一項創舉。

我在“未來”的時間裏

走進“過去”的山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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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有生命力的思想

最後更新:2017-10-08 10: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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