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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hone X等了五年才推出,蘋果還有更多創新想法在等技術成熟
鈦媒體 TMTPost.com
|科技引領新經濟|
“蘋果有很多想法,但正在等待技術跟上。iPhoneX用到的一項技術是蘋果等了五年才開發出來的。”蘋果首席設計官Jony Ive表示。
鈦媒體注:蘋果首席設計師Jony Ive(喬納森 · 艾維,全名Jonathan Ive),近日出席了《紐約客》的TechFest科技大會,跟《紐約客》主編David Remnick 討論了關於產品設計以及與喬布斯共事的細節。更透露了很多有趣的蘋果正在發生的事。
在Jony看來,蘋果仍然是一個有著無數偉大想法的地方,隻是有些想法還在等待技術的實現。所以,他堅信蘋果會一直引領變革和創新。
關於設計,Ive 特別提到現實世界中那些粗製濫造的設計,對他來說,忽視設計上的瑕疵是一項職業風險。
他會注意到房間裏的形式和設計,以及人們對物品的反應。他表示自己厭惡那些投機取巧或是按照進度表、而不是為了用戶完成的設計。
Ive表示,我們很難明確表達出好設計如何對我們產生影響,但我們能夠分辨何為匠心何為粗心。
當問到設計來源的時候,在 Ive 看來可以有不同的源泉。有些事會讓你抓狂,所以你想要解決問題——比如iPhone的誕生,就是因為蘋果受不了當時使用的那些手機,認為它們都枯燥無味並且粗製濫造。
被問及他為何鄙棄自己的商人身份時,Ive表示自己討厭數字。他說,“史蒂夫(喬布斯)非常清楚,蘋果的目標不是賺錢。”
Ive說,他經曆了1992年到1996年間的曆任CEO,他們關注的都是讓公司扭虧為盈,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當史蒂夫回來之後,他關注的不是賺錢,而是打造偉大的產品,這不能立竿見影地賺錢,但成就了今天的蘋果。
問起他跟喬布斯的共事細節。Ive表示,自己從第一次跟史蒂夫的會麵開始就跟他“一見如故”。史蒂夫批評他當時的工作效率極其低下,但他沒有生氣,因為那是事實,當時的問題比喬布斯的描述更嚴重。
Ive說,史蒂夫是他最好的老師,自己從未見過其他人像他一樣專注。史蒂夫會對他說,“Jony,你得明白,我們有不同的集中精力的方式,其中一種就是你有多經常說不。”保持專注讓人筋疲力盡,但是有其必要性。
被問及iPhone的社會影響時,Ive說大家對此有所認識,但他更關注蘋果當前的工作。任何工具都能被善用和誤用,而產品能把人們連接起來,這讓他非常高興。蘋果的客戶也無與倫比,提供了大量產品反饋,還有人花時間給他們寫信分享故事,這讓他深受鼓舞、充滿樂趣。
Ive表示,蘋果的產品十分複雜,需要大量廣泛的專業知識。他認為最讓人懷念的是過程,而不一定是產品。而最讓他高興的是能跟全世界最優秀的芯片設計師坐下來討論兩個小時。對卓越的感知能力能夠催生偉大的產品。
Remnick問,Ive現在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充滿渴望。Ive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表示蘋果有很多想法,但正在等待技術跟上。iPhoneX用到的一項技術是蘋果等了五年才開發出來的。
Ive表示,事後看來,一切都看似不可避免,但開發過程中99%的工作都以失敗告終。他提到兩種思維方式:一是刨根究底、充滿好奇、舉重若輕,但是與此同時,如果你要創新,那麼這件事肯定有它還沒被別人做出來過的理由,所以你必須意誌堅定。他說改變思維很累人,但那是必須的。
REMNICK:下午好。在《紐約客》,人們更青睞低調含蓄的表達與修辭。所以我會這麼說:米開朗琪羅是一位畫家,Jony Ive是一位設計師。
作為蘋果的首席設計官,他帶領的一支創意團隊被廣泛視為毋庸置疑的全球最佳。他個人名下有五千多項專利,他的作品也被全球各地的藝術與設計博物館搜羅,成為永久館藏。
他譽滿全球——他是倫敦皇家藝術學院院長,拿到了羅德島設計學院、牛津大學、劍橋大學的榮譽博士,是倫敦本地人,Jony爵士。Jony爵士,我能這樣說行嗎?
IVE:這樣說沒毛病。
REMNICK:其實我也想被人叫做David爵士。他在2013年被女王陛下加冕為“騎士指揮官”(knight commandar)。
那麼,Jony,讓我們進入正題——我們前幾天已經有過一次簡短的對話,那次讓我想到了這個問題。我們雜誌有幸做過一篇關於你的小傳,你在裏麵提到一個非同尋常的想法——我們同時活在兩個世界裏,甚至在城市裏也是如此。我們活在自然世界中,有樹、草、泥土。
IVE:是的。
REMNICK:當你走在人造產物的世界裏,你會發現裏麵有很多很多東西都粗製濫造,從符合人類活動習慣的角度上,從工業,從審美角度看,設計者都顯得粗心大意。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粗心大意”指的是什麼?這種做法怎麼得罪了你,或說,它是怎麼促使你去從事創意產業的?
IVE:每一件被製造出來的物品都必須完全體現其製造者的價值觀、思考及當時那種全神貫注的設計過程。
我想,這是我的一種職業風險吧,但我覺得忽視那些物件背後的東西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這個物件相當於多個決策的結果。它是一種評論,好比是對一個人的一套價值觀的注解,關於一群人如何工作、抱有什麼信念的判斷。
但總之人造的事物都會表明一種標準和一套價值觀。
REMNICK:那麼,這種概念、審美等等各種,是否在你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並一路推動你的職業生涯發展?你現在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是什麼?
IVE:這麼說吧,我覺得打動我的是灌注在每件小事物裏的大量投入和努力。我的意思是,比如在這個房間裏,一切不是自然發生的。人們做了很多慎重的決策。
可能是在我去上藝術學校之前,我對自己的反應很好奇,想搞明白它們——是什麼構成了我對待一件物品的反應。為什麼我會喜歡某些事物?為什麼我又會極其討厭其他事物?
REMNICK:你都討厭些什麼?
IVE:大部分事物吧,我說真的。你能夠看出來,大部分事物的製造都關乎時機,它們受限於成本、時間,很多時候並不是專門為人打造的。
REMNICK:可以說得具體一些嗎?
IVE:嗯,我以前還隻是個初步的結論,不過現在已經是我深信不疑的觀點,我認為也是個相當站得住腳的命題。換言之,我衷心相信,我們或許無法有意識地表達為什麼自己會喜歡某些事物,但我認為,作為一個物種,我相信我們能夠感受到匠心。雖然很難表達得清楚,但有一些物品,我們能真切地覺察到其中的匠心,就跟我們能感受到哪些是粗製濫造的一樣。
(認真做設計)是一場經年累月的鬥爭。占據我日常工作的很大一部分內容都是無形的,是無法用肉眼直接觀察的。
我想講的是,我們在設計產品內部時之所以盡心盡力,是因為那樣做是對的,因為材料是寶貴的,如果我們在把原材料製成最終產品時想要虔誠、盡責,那就應該嚴肅對待它們。
讓我抓狂的是,有些設計隻是設計師滿足自我表達的欲望的工具。我不要設計師討好我。要設計一張桌子,那張桌子就要能用、好用。(相較之下)自我表達是種藝術。
還有一種輕率的態度(讓我抓狂),就是一般情況下說的,“好吧,我們隻好完成工作啦。”就是這種避無可避的心理。
REMNICK:你的工作範圍關乎技術、商業和藝術三者的終極交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就那些你參與開發的最基本的產品、發明和設計而言,事情的優先次序是怎樣的。
另外,你跟史蒂夫(喬布斯)親密無間地合作多年。那些想法都來自哪裏?人們會對作曲家、詩人甚至基本上任何事物都會這麼問,所以這個問題聽起來太基礎了,有時甚至瑣碎到不值一提。但是,你在以前和現在都是怎麼工作的?先後次序是怎樣的?
IVE:我認為,有很多南轅北轍的方法,我覺得它們並不是互不相容的。所以我覺得,有時候有些事情能讓你發瘋,讓你覺得一定有更好的方式來做這件事。
所以在我們開發iPhone的時候,我的動力很大一部分就源於,我們都對當時所用的手機深惡痛絕。
REMNICK:為什麼?是因為它們的手感太差,性能太差,還是外觀太醜?具體是什麼原因?
IVE:我想全部都有。我的意思是,我認為它們都有點枯燥無味。
你也知道,溝通交流是很重要的,一般是引發變革的前奏,但它們卻吊兒郎當、粗製濫造。對我來說,它們代表的就是圖方便,缺少追求。在我看來,這就是一種侮辱。我認為每個人都是很重要的,因此至少應該得到認真的對待。
所以當你的項目真正產生於這樣的動力,加之我們設計團隊的決定性品質之一,就是我們會無可救藥地刨根究底——才會持續不懈地探索。無論是跟不同技術團隊裏的同事合作,或者說隻是鑽研關乎文化和背景的想法,都是如此。所以這些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我認為通常來說,當一切最終步調一致的時候,你就得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出來。
REMNICK:你曾經形容自己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商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作為一個讓人討厭的商人,你的表現還不錯啦。你是真的這樣認為,還是這隻是你性格中自謙的一麵,還是別的什麼?
IVE:不,我對數字不太擅長,也的確對商業沒什麼興趣。我認識得很清楚,我知道我很幸運,很早就發現自己的競爭力所在,它埋得很深,但(發現得)很快,要是我離開設計領域,那我的業務能力就會下降,重要程度亦然。
史蒂夫非常清楚,蘋果的目標不是賺錢。我們都非常、非常自律,非常清楚如何設定我們的目標。事實上,這有點意思,有個例子就是,我在92年加入蘋果,那是我剛畢業的時候,我對這家公司和它的文化非常感興趣,而不隻是技術方麵。
92年,就是蘋果剛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那段時間是極為艱難的。我很肯定,很多人知道我們如何(挺過去),我們通過死亡在悲傷中認識人生,而我當時了解了關於一群人、我們稱之為公司的一群人的很多事情,何為運轉穩健、何為深陷困境。
但是我有幸在幾位CEO的任上供職,他們的重點都是扭虧為盈。換句話說,就是讓我們努力賺更多錢,要多於我們的虧損。在很大程度上,當時力挽狂瀾的核心都是圍繞著錢。所以當史蒂夫回來的時候,我記得是96年,讓人震驚的是,雖然我們每個季度都在嚴重虧損,他完全沒有提到錢的事。
相當難以置信,但他完全不討論這個——因為他壓根不會提到錢。道理很簡單:要是你想扭轉那麼嚴重的虧損,就隻能非常嚴苛地削減開支,而那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那不會是重點。重點在於,考慮產品更加直接。不就是產品不夠好嗎?那就讓我們集中精力做些好產品出來。
REMNICK:那麼,你們兩人合作的突破口在哪裏?換句話說,你跟他共處一室,找到共同語言,就像列儂和麥卡特尼(披頭士樂隊成員)之間的才能互補一樣,一個更桀驁不羈、憤世嫉俗,另一個則帶有英國舞廳的烙印,然後不知怎地,他們就成就了彼此,都成了革命的先鋒。
我知道,你想要表明喬布斯在其中扮演著獨一無二的角色。這是對的,但你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你是怎樣——這段關係獨特在哪裏,因為我有種感覺,他不會說出“先做出來,再回頭看”這樣的話。
IVE:我從來沒有那種體驗,自那以後也再沒有過。但是我們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相當令人驚訝的是,我們兩個其實不太合得來。所以我想說的是,我們隻是當即就理解了彼此。
REMNICK:你們說了什麼?在哪裏發生的?當時情形是怎樣的?
IVE:他來到設計室,看到我們當時的工作跟蘋果的出品相去甚遠。他觀察到了這一點,然後直接對我說,我真是太沒用了。
他說得完全正確。作為設計主管,我當時的確是徹頭徹尾、完完全全的無能,做出來的模型都是垃圾。就是那樣。
REMNICK:他有沒有得罪你?這樣說你生不生氣?
IVE:完全沒有。當時這可能有點難聽,但不管怎麼著,當時的情況比他的話更嚴重,因為我是從倫敦搬到加州加入這群“嬉皮士”的,所以我當時想,這家公司有其獨到之處。
我對這家公司傾注了心血,所以看到它逐漸衰落的時候,我感到很痛心。
你問我們之間怎麼相處,我們成了非常親密的朋友。我們會一起去度假,基本上每天都一起工作。我們每天會一起吃午飯,下午也會一起待一會。
但是我認為,有些事情——我依然對這個很著迷,就是創作過程中有些事情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比如說在周二的時候,你可能還毫無頭緒。但這隻是周二的情況,到了周三,想法就出現了。一開始都是一個初步的、不確定的想法,總是這樣。我每次都會覺得,我們其中一個人會想到那樣的想法,但它太模煳了,所以描述、溝通和交流的能力對於想法的形成而言至關重要。我認為,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不知怎的無需言語就能感受的能力,對我們的工作起到了重大作用。
另外讓我著迷的一點是,一開始那麼脆弱的一個想法能夠成為很強有力的東西,這讓我肅然起敬,我非常感激自己能夠參與到這個過程中。
REMNICK:史蒂夫·喬布斯的一個偶像是鮑勃·迪倫(Bob Dylan),而迪倫曾經說——他已經活躍很長時間了。他現在七十多歲了,依然在一直寫歌。他從二十歲開始就一直創作,現在也算寫了五十年的歌,累積下來有幾百首了。但是從1963年開始有段時間,或者說在六十年代末的時候,他的創作靈感如同泉湧,非常神奇。
當他每每被問及那段時期——他稱之為一個“瞬息萬變的時期”,仿佛那些歌都是以某種方式降臨在他身上。他說,我再也不可能重現那段日子了,我現在可以做的是,我可以寫歌,可以唱Frank Sinatra的歌,可以做所有其他有價值的事情,但那段時期宛如魔法、無法解釋。你是否有同感,覺得他(喬布斯)是無法取代的?
IVE:我認為,那是很有趣的一種評價,就曆史上那個特定的時間點而言。本質上,我認為兩件事是不一樣的。但是我百分之百肯定,我們會繼續產出豐富的成果。其中一個原因在於……
REMNICK:繼續發展進步?
IVE:是的,我是這樣認為的,絕對是。我覺得是因為,其中有意思的一點是,作為一支設計團隊,我們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作為一個開發社區,我們一起工作了好幾十年。但我們學會了,當你在一個社區裏學習的時候,會有一些特別的事情發生。我們這些年來也相當於在積累經驗,再結合一些技術,這個當然我今天就不能透露了。
REMNICK:考考我唄。
IVE:但我真的很激動,我也……
REMNICK:你對人工智能也覺得興奮嗎?
IVE:是的,我認為這個詞的含義太寬泛了,既可以意義非凡、也可以毫無意義。
但讓我激動的是AI能夠帶來什麼可能、提供什麼機會,因為我們把工具製造出來,如果——我興奮的是——好的工具能夠帶我們走向何方。
REMNICK:讓我們來討論一種最普遍的工具。假設你走在大街上,走進地鐵,最後撞到路人。iPhone和它的後來者們都已經無所不在了。
我很好奇,你走出去的時候,人們現在都在盯著你的手機,不管它們有沒有在口袋裏響起。你是否感受到自己對社會生活帶來了多大的改變,你如何改變了人們日常的生活方式、我們大腦的工作方式?你對此有何感受?是純粹的喜悅嗎?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矛盾情緒?
IVE:不,有——當然有所意識。我一門心思地專注於我們當時研發的工作。那是我全神貫注的事情。跟其他工具一樣,你可以看到,有人善用就會有人誤用。
當然,看到產品能把人們連接在一起時,我是很高興的。我們的顧客無與倫比,就是在提供反饋的時候不太熱烈。不過我們還是收到了很多信件。
我想說,我也不知道,當人們肯花時間寫信的時候,那真的——真的意義重大。所以說,一方麵,我們看到那些收到的信件、讀到那些人們肯花時間告訴我們的故事,那是很鼓舞士氣的,也給我帶來很多樂趣。而當工具被誤用的時候,那就——那就……
REMNICK:怎樣——它們是怎樣被誤用的?iPhone的錯誤用法是什麼?
IVE:我想大概就是濫用吧。
REMNICK:是的。
你會經常查看郵件和短信嗎?
IVE:有了新的手表(Apple Watch)之後,我就看得不那麼勤了。
REMNICK:這就厲害了。
IVE:對吧?我也希望我能多成功幾次。回到正題,那是——那感覺就像一次有益身心的摔跤。我們得用到一點自控力來嚐試找到平衡點,但這也不新鮮了。
我的確認為,有時候,多一些空間是件好事。我認為我們把空間填滿是因為我們有這個能力,而不是因為我們應該那樣做。
REMNICK:那——讓我問你一個非常簡單的、關於思考的問題——有些人認為,思考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因為我們生活在這個嘈雜、擁擠的世界裏——當然以前也有這樣的時候。你跟一個團隊合作,你知道的,當我們討論過去的藝術家、發明家的時候,比如達芬奇等人,我們幾乎總是把他們視為單打獨鬥的存在。在現在的世界裏,個人是否有必要走向集體,而理想的集體工作模式又是怎樣的?
IVE:這是一個好問題。我覺得這是當務之急。我們開發的產品很複雜,因此需要很多帶著不同專業知識的人參與其中。而我也經常想,經常反思,最讓我懷念的不是產品本身,而是開發的過程,是我何其有幸,能夠跟世界上最優秀的一些人共事。
所以我想,這是一個必選項,就是我們要引入那種多樣性,從而促進(不同群體之間的)連接。我是說,要是我有幸能跟世界上最優秀的芯片設計師坐下來聊兩個小時,那就再讓人高興不過了。連接我們大家的是好奇心,還有那種一心追求卓越的精神。我們或許永遠也無法做到那個程度,很多時候的確做不到,但那種渴望做到的心情就能打磨出好作品。
REMNICK:接下來可以算是一個組織層麵的問題了,但是非常重要。在任何一個創意公司裏,要怎麼剔除那些不太重要的日常顧慮和瑣事,考慮更加基礎、根本的事情?你會如何安排這一切?在你的位置上,你會怎麼梳理工作思路?
IVE:這個,我覺得,真的,史蒂夫是我最好的老師,我從未碰到過其他人能像他那樣專注。他的那種投入,不是說你決定投入一個月就能取得成功,而是每個小時、每一天都需要特別投入、專心致誌。
我記得最初開始工作的時候,他對我這樣說,Jony,你得明白,我們有不同的集中精力的方式,其中一種就是你有多經常說不。
REMNICK:對什麼說不?
IVE:想法。讓我激動的想法,我想要花時間在上麵的想法。而注意力的技巧就在於,即使是那些你非常在意、充滿熱情的東西,集中精力意味著你都要忽視它,把它放到一邊。很多時候,那是有代價的。而他在這方麵做得非常成功。
曾經有些時候,有幾個時期讓我覺得我也做到了這一點,就是感覺有點怪異。你的確會有種感覺——跨過某個坎之後,曾經看起來無法克服的事情就變得微不足道了。它需要我很努力地去維持,非常累人,但是我們的一切成就都有那份專注的功勞所在。
REMNICK:你是否覺得,隨著自己年歲漸長,繼續保持那份注意力、留出空間去有所作為,是越來越難還是越來越簡單呢?想想,很多藝術家的一生,他們先有段學徒時期,緊接著是忠於自我的原創,然後是一段自我重複的時期,最後就慢慢隕落了。
我們極少見到,畫家、小說家乃至任何一個人能夠做一件或一係列偉大的事,並保持那個勢頭堅持下去。你還跟以前一樣充滿渴望嗎?
IVE:必須的。我想說一點很有意思的東西,跟藝術家顯然不同的是,我們有一些想法是需要等待技術跟上的。
REMNICK:那你在等待什麼技術?
IVE:大概是……
REMNICK:我不是要你泄露什麼機密。我的意思是,以前你可能想著“我希望有一天一種新的技術出現,能幫我們開發iPhone X”,那麼現在呢,現在你幻想的新技術是什麼?
IVE:我覺得,屏幕是有很多可能的。隨著芯片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高效,計算能力越來越強,一些可能性、一些機會是會讓人驚歎的。我指的是,我們幾周前發布的手機,iPhone X……
REMNICK:那個有麵部識別技術。
IVE:那項技術我們就等了五年,我們曾經做出幾個很大的原型機,有意思的是,有這樣一種趨勢——當然這是很正常的,我也理解——但是事後想來,一切都似乎是必然發生的。
REMNICK:出人意料但不可避免。
IVE:但是在大部分時候,這一點並不適用於我們。在開發周期的大部分時間裏,我們做的就是不斷失敗。顯然,要不是中途的各種失敗,我們早就成功了。
另外,你會經曆一個非同尋常的過程。其實我之前才跟其他人聊起這個,我認為我才開始加深對這個矛盾的認識,就是說我需要參與、也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實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
一方麵,我需要充滿好奇心、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情況,但就是經常要在舉重若輕的同時做好犯錯的心理準備。另一方麵,如果你要去創新,那就意味著可能有55個原因可以解釋,你要做的事情為什麼還沒有別人做出來。所以你需要非常集中精力、堅定不移,在某種程度上甚至要達到狹隘的程度,但總之就是要下定決心,然後在這兩種幾乎南轅北轍的方式之間回旋。
REMNICK:這種集中精力的方式有讓你付出什麼代價嗎?
IVE:我覺得有。我覺得,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方式之間轉換,會讓人筋疲力盡。我是說,哪怕就言談舉止而言,大家都有不同的風格方式。當然,這是可以解決的,解決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有賴於信念。
然後另一方麵,萬一我們徹頭徹尾地錯了呢?如果對著耳朵放一個巨型屏幕,耳朵能夠觸發屏幕的所有功能,這是不是一個瘋狂的想法呢?
REMNICK:時間不多了,接下來是今天最後一個問題。你最有趣的失敗案例是什麼?
IVE:這是個好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用有趣來形容失敗,真的。我覺得我們已經,你懂的,犯過大量的錯誤。但是我相信,錯誤不是源自懶惰或驕傲自滿,自以為一定會成功之類的。我覺得我們是一群很焦慮不安、憂心忡忡的人,一般都是假設這件事不會成功,除非我們能把它做出來。
REMNICK:好的,謝謝Jony參加今天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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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更新:2017-10-10 11:3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