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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秘籍賽】京東外史(長篇小說,慎入)
本故事純屬扯淡,如有意見,你他媽來打我呀?
第一章 秘籍丟失
夜。夜月。夜月如鉤。
一輛馬車疾馳在黑夜裏,趕車的車夫戴著厚厚的毛氈帽,不停催打著拉車的四匹馬,仿似後麵有無數個砍殺的追兵一般。
馬嘴沉重的唿著白氣,嘴邊的白沫在月光下顯得濃重而粘稠。
後麵沒有無數個追兵,隻有一個。一個掠過樹梢,緊緊跟在馬車後麵的蒙麵人。他目光如鷹,行動迅捷,奔跑的速度絕不在四匹馬之下。
突然間,他拔起背在身上的那把劍,一把在月光下黑得發亮的烏鞘劍。馬匹慘烈的嘶叫聲劃破了安靜的夜空,驚起一群在不遠處森林裏休憩的貓頭鷹。
京城。
京城的夜已經很深了,但京城的天空依舊帶著一片紅。那是京東第一樓的燈光照射著的黑夜,在這裏,依然亮如白晝。誰都知道這座矗立在京城東郊的樓宇是沒有黑夜的。日夜都有人不停得在這裏穿梭,尋找屬於他們眼中的歡樂。
這裏什麼都有,這裏什麼都賣。
在京東第一樓的頂樓,一個佝僂著走路的花白老人正慢慢得推開門,房間很大,卻很溫暖。他徑直走到坐在房間大案後麵的中年人身後,俯下身在中年人耳朵輕輕說了幾句話。
中年人本在疾筆的手停了下來,一張略顯疲態的臉不怒自威,皺了皺眉,道:“叫他們都上來。“
“是。”花甲老人略微含了一下頭,就輕輕的退出房間去。過不一會兒,就有四個穿著紅錦袍的人推門而入。他們的紅錦袍後都用金絲繡著“京東鏢局“四個字。
最新進入房間的年輕人,眉毛皺成一團,眉宇間透露出不安跟緊張,本來長著的秀氣的一張臉,現在看上去都是慌張的神態。此人卻是近年來青年才俊裏少有的出類拔萃的一員,正是京東鏢局江南堂的堂主張正義。
走在他後麵的是一個中年人,氣宇軒昂,走路生風,一張臉飽經風霜,磕磕絆絆,竟沒有一處皮膚細膩,看去就是經常往返於風雨中的老江湖。一雙銳利的眼睛生在這張臉上,卻也沒有一絲違和之處,正是那京東鏢局位於廣州的粵閩堂堂主劉誌和。
走在劉誌和之後的乃是一個少婦。一臉的精明卻也不輸於男子,一身強裝勁服,若不是那挽於腦後的發髻,誰又能看得出這居然就是京東鏢局漢中堂的堂主陳思倩?
最後一位卻是一位身材矮小的須發老者,看似慢慢踱步,走路卻一點都沒落於前麵三個年輕人,乃是京東鏢局的元老,遼北堂堂主徐一發。這徐一發十年前在京東鏢局初始階段,曾單槍匹馬從北塞的搶匪手裏奪回一個重要的紅貨,一手金剛槍耍得虎虎生威,竟一個人掃平了一個山寨。是以江湖中人都稱唿徐一發為“赤手金剛槍”,徐老本早已退隱江湖,卻因數月前遼北堂前堂主因私吞巨額鏢銀被查服毒自盡,京東鏢局無人可用,又請這徐老重出江湖。
這四人在案前站定。那劉誌和一抱拳,用濃重的閩南口音道:“劉大掌櫃,陳堂主已失去聯絡超過兩個時辰了,你看……”
那劉大掌櫃正是京東第一樓的一把手劉雲。
他頷首道:“你們可派人去接應陳勇陳堂主?”
張正義急急抱拳道:“先前已派人從陳堂主預定的路線返回尋找,但到現在也未見任何消息,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徐一發手捋胡須,接著道:“此番我們兵分兩路,從河南少林接回那傳世中的營運秘籍,我們大部隊先出發,留下陳勇陳堂主一人喬裝改扮,兩天後帶著真正的秘籍回京,此事是在武林大會之後臨時決定,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隻有我們六個堂的堂主。按理,不該有江湖人士知曉陳堂主的行蹤。”
隻見那陳思倩冷笑著接道:“你們可別忘了,那營運秘籍是此番武林大會最實際的賽果,此次武林大會,除了推選武林盟主,肅清江湖紛亂的門派鬥爭,還有這一本傳說是由富可敵國的沈萬三傳世下來的營運秘籍。哼哼,是由這次武林大會有那麼多富甲一方的各地豪紳都來參加,眼睛就盯著這一本營運秘籍,當初我就反對這個計劃,憑我們京東鏢局的名頭,難道還帶不回一本書麼?”
張正義接口道:“正是。單憑我們徐老的一手金剛槍,江湖中能接住的人就已不多。”
徐一發微笑著搖搖頭,說道:“老朽已老矣,當今武林,青年才俊層出不窮,綠林裏的英雄也早已更新換代,他們若是硬搶,我們的勝算並不太大。”
張正義繼續說道:“可我們一路回京,倒是安全得很。”
四個人聽到這句話,都開始沉思著不再說話。他們本早已準備萬全,原本裝金框銀的鏢車裏裝好了機關暗器,強攻勁弩,直叫來劫鏢的人有來無回,卻不料一路平安無事回京,那在武林大會上人人拚著身家性命要得到的營運秘籍,竟忽而仿似成了剩飯剩菜一般,無人問津。而現在真正帶著秘籍的陳勇陳堂主卻失聯了。
此事直叫人浮想聯翩。
劉大掌櫃也不說話,沉思良久之後,忽的站了起來,對他們四個人說道:“陳勇的家人現在何處?”
四人正欲答話,卻見室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剛才的老者。他一路疾馳而來,卻不見帶起任何的路風,這一招踏雪無痕的輕功,世上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了。隻見他急急走到劉大掌櫃身邊,在劉大掌櫃耳邊悄悄說了幾個字,劉雲便臉色生變。
他看著四個人焦急的臉龐,沉身說道:“陳勇的家人正在樓下,已全部被殺了。”
相信他們都會給出一樣的答案:丐幫!
丐幫乃天下第一幫派,千百年來丐幫幫主換了一任又一任,丐幫卻從未丟失過天下第一幫的名頭。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正因為丐幫的信息最為迅捷快速。所以京城的很多茶館會問丐幫索買信息。
天一樓就是其中一家茶館。
在京城生活的人,無論達官貴族還是市井無賴,都喜歡在午後去一家茶館要一壺茶。或坐著磕磕瓜子嘮嘮嗑,或找個位置打個盹,或是在茶館談生意接趟子。那說書便是各茶館最近流行出的攬客方式。而說書的內容必是一些不為外人所道,或是第一手的訊息資料。
天一樓是京城茶館的風向標。每天都有最新鮮的資訊,在這裏就能知道全京城甚至全國最新發生的大事,而且這些事一經說書人郭三德子的嘴裏說出來,那必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今天的天一樓跟往常一樣,人頭攢動。
天一樓的構造是個典型的舞台茶館,一進門便是滿圈的座位,在座位前就是一個大舞台,一樓的四個角落都有上去的扶梯。二層,三層,四層都有回廊跟雅間。無論在第幾層都可以清楚得看到舞台裏的說書人。中間鏤空,舞台通頂。每一個不同的層樓就代表了不同的階級跟人物。
現在郭三德子已站在舞台上,舉杯清了清嗓子,放下茶杯後,拿起案木,隨手敲下。
“啪‘的一下,本來嗡嗡作響的茶館,瞬間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原本磕著瓜子,喝著溫茶的人都停下來盯著郭三德子。
隻見那郭三德子神秘兮兮得說道,“各位可知昨夜發生了一件大事?“
郭三德子說話並不大聲,但茶館裏的每一個顧客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仿佛他就在你對麵跟你說著故事一般。練家子都知道,這本事乃是”千裏傳音“,這功夫雖然沒有那麼神秘,但沒個十幾二十年也是難有成就,隻因這功夫的第一要素就是要內功深厚。
郭三德子顯然內功不差。
他看到聽課們臉上一臉好奇的表情,臉上也抑製不住興奮起來,這種成就感自然是在舞台上的人才會獨有的。
隻聽他繼續說道,”昨夜在京東第一樓的小巷子裏,突然冒出五具屍體。“
聽到這裏,下麵不禁一片唏噓,隻見人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京東第一樓在京城苦心經營十餘年,能在京城站穩腳跟,必定是有兩把刷子的。據說京東第一樓內的高手數不勝數,單單幾個叫得出名號來的,已在江湖中排得上名次,更不用說有一些隱形的高手,他們雖在江湖中獨立行事,卻很可能早已跟京東第一樓達成共盟。
何況,還有那發展飛速的京東鏢局。
京東鏢局依托京東第一樓的優勢,在幾年內在全國都設立分號,從北往南依次是遼北堂,京都堂,長安堂,漢中堂,江南堂,粵閩堂。
各個堂的堂主已是江湖中的佼佼者,那遼北堂的堂主徐一發,以及長安堂的堂主婁嶽嘯更是江湖前輩。能在江湖中混一輩子的人,其江湖勢力跟關係自然是千絲萬縷。更何況,京東鏢局以其雄厚的財力,到處招兵買馬,其鏢師各個勇勐凶狠,不畏生死。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隻是普通的鏢師呢。據說其現在的勢力和實力早已遠超當年江湖中的第一鏢局鎮遠鏢局。
而現在,在京東第一樓裏居然出現了屍體,居然還有五具之多。
每個聽客臉上好像都在抑製興奮的表情,卻又不好發作。他們生活平凡,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來茶館本是為了消遣度日,聽聽別人的生活,看看別人的故事,也許還可以對著茶館外的落日沉思,把自己代入成故事裏的人物,仿似那精彩的事情就是他們自己在做一般。這樣的人很多,但精彩的故事卻太少。現在居然就有一件發生在他們身邊,叫他們怎麼能不興奮?有些人甚至已憋紅了臉,想讓那郭三德子趕快說下去,卻又沒有勇氣站起來吆喝。
“卻不知死的都是些什麼人?”
一聲細膩的吳儂軟語從三樓的雅間裏傳出來,看客們齊刷刷得抬頭往三樓看去,隻見雅間的窗戶洞開,一個少女正坐在窗戶邊上,一雙明眸帶著好奇,臉上蒙著一層半透明的輕紗。青絲如瀉,倒是把一些看客都看呆了,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故事。
那正洋洋得意的郭三德子看風頭似乎全被搶了去,卯足了經,嗯哼得清了清嗓子。加大了聲音說道:“此事還得從半月前的武林大會說起。”
第三章 武林大會
“那武林大會四年舉辦一次,由少林,武當,峨眉,華山四大門派輪番做東,今年恰好輪到少林。”
看到看客們的眼神又回到自己身上來,郭三德子滿意得舉杯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武林大會是武林第一盛世,今年的武林大會比起往常來更加熱鬧。隻因那少林方丈無相大師在藏經閣的地窖內發現了一本營運秘笈,據說那營運秘笈乃是當年沈富沈萬山之手遺傳下來的。作者是誰,無人知曉。那沈富幼年貧困,憑借一己之力,賺取的財富富可敵國,傳說金陵城的一半都是他修葺的。隻不過他不知那皇帝朱元璋乃是心胸狹隘之人,晚年才會被發配充軍到雲南。在途中,他偶遇一少林和尚,對禪三天三夜後,把那貼身的營運秘笈交由他保管,之後沈萬三便杳無音訊,從世間蒸發了。那和尚也不知所蹤。“
“難道那營運秘籍到了武林盟主獨孤釋的手上?”
台下一名老者忍不住插嘴問道。
“正是。各位可知獨孤釋是誰?”
台下又是一片唏噓。每個人都在疑惑,獨孤釋不就是華山派掌門嗎?雖然年過半百,在江湖卻早已成名已久,昔年獨孤求敗前輩創下的“獨孤九劍”,獨孤釋在十年前就已練得爐火純青。近十年來,據說他更是閉關修煉,索求第十劍的奧義。
“那獨孤釋,原名劉風,因敬仰獨孤求敗前輩,於是入華山派的時候才給自己改名獨孤釋。當年他入華山派的時候不過才七歲。幾十年過去了,這段淵源自然很少有人知道,不過我老德子消息靈通,據說,那劉風就是京東第一樓劉雲的表係兄弟。”座下又是一片嘩然。今天的消息,太過勁爆,很多人都急著出去拉幫結夥來聽,天一樓早已人滿為患,現時擁擠得連大門口都已堵得水泄不通。
“那跟屍體又有什麼關係?那死的人到底是誰呢?”
台下又一個嗓門大的忍不住詢問起來。
郭三德子滿意得對他點了點他,好像在讚賞他這個問題,卻又不急不慢得說道:“此次武林大會,除了武林人士,還有那許多經商的富賈,他們並非武林中人,按理也無法參加武林大會。於是他們便花大價錢購買了武林大會的邀請帖,跟那貼中的武林人士結成同盟。他們的用意自然就在那營運秘籍上。”
郭三德子繼續說道:“京東得到那秘籍之後,自然是由京東鏢局護送回京。隻不過京東鏢局怕路上劫鏢的人太多,恐要生變,於是兵分兩路,第一路由各鏢頭跟鏢師組隊出發,大張旗鼓,其實營運秘籍在第二路上。而第二路卻隻有京都堂堂主陳勇一人,喬裝改扮,混入京城。昨日本是陳堂主要到京城的日子,可是他卻失聯了,而昨夜在京東第一樓小巷子內的屍體正是那陳勇一家五口人!”
郭三德子一口氣說完了接下來的故事,眾人都不禁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又是憤慨。
疑惑的是此事當屬最高機密,那郭三德子如何得知?
好奇的是那營運秘籍裏寫的是什麼內容?
憤慨的是那陳勇一人所為之事,卻累及家人,禍及妻兒。江湖中人最不齒的就是這樣的事。江湖中打打殺殺在所難免,但滅門的事,隻要知道凶手是誰,這人便已經是江湖頭一號的通緝犯了。
“你知道得倒是清楚,莫非這一切都是你親眼所見?”在已經炸了鍋的人群裏,突然冒出這一句清脆的女聲,使得整個沸騰的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說話的正是剛才那青絲女子。
她冷冷得瞪著郭三德子,仿佛他剛才所說之事,就是她的秘密一般。
郭三德子也不抬頭,從案上端起茶杯,也冷冷得回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再隱秘的事情,也總會有人知道的。你說是嗎?花姑娘。”
“想不到京城一個說書的都知道我花雨陌,你又是誰?”那自稱花雨陌的青絲女子依舊用冷冷的語氣說道,好像她早已知道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一向蒙麵示人的花雨陌花姑娘早已名動江南,我老德子怎會不知?”
郭三德子一說完,台下一片嘩然。“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這本是唐代詩人崔護感歎物是人非的詩句,在這裏卻引起眾人一陣寒栗,有幾個聽到那青絲女子便是花雨陌之後,已從門口悄悄熘走。
為何一句詩竟有如此大的影響?
隻因那花雨陌是近年來炙手可熱的女刺客。
她殺人,隻殺男人。殺的又全是遠近聞名的負心漢。
而且,那些人在死了之後全都被剝了麵皮,死狀慘不忍睹,卻偏偏又能在屍體的臉上看到一朵桃花。
一朵盛開的桃花。插在他們的臉上。
“哼。不管你是誰,你知道得未免不嫌多了些。”那青絲女子冷笑一聲。從窗口扔下一團白練,那白練繡柔柔軟軟,從三樓窗口落下。眾人正不知這是何物,突見那一團本是柔軟的白練繃得筆直,朝那郭三德子飛去,飛去的速度迅捷無比,帶出的風聲如裂帛,殺氣瞬間迷茫了整個茶館。
台下一些怕死的人早已奪門而出,一些不怕死的想看熱鬧的也虛掩著身體躲在椅子後麵。
那郭三德子還是不慌不忙得放下茶杯,隻見那白練已馬上到達他的麵前,就在這一瞬間就要刺穿他的身體。
但白練卻無法再前進一步。
隻見剛才在台下接話的老者,現已在台上,用一隻手抓著白練。笑著對花雨陌說道:“在下婁嶽嘯。聽聞姑娘殺人無數,手段殘忍至極。用的兵器倒是文雅的很。”
“是麼?”那青絲姑娘一首白練被抓在別人手上,倒是一點著急的樣子都沒有。依舊冷冷得說道,“京東鏢局的人也來生事,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不成?”
她的聲音冷冷的,她的目光比聲音更冷。冷冷得瞪著台上這兩個男人。
“不敢。在下跟六扇門的朋友郭三爺在這裏等花姑娘,隻想讓花姑娘歸還本幫一個物件。“
那說書的赫然竟是六扇門總捕頭郭三爺。
“本姑娘拿了你們什麼東西?“
“自然是那營運秘籍。”
“哼。笑話。本姑娘雖無家財萬貫,但要送錢給我花的人有的是。而且我既不經商,要那破書有何用?“
那郭三爺皺著眉頭,接道:“即是如此,那你為何殺陳勇?“
“陳勇?哪個陳勇?本姑娘殺的負心漢多如牛毛,我又怎肯讓那些負心漢的名字髒了我的耳。“
“陳勇,自然是京東鏢局京都堂陳堂主。今晨死於京城東郊三十裏處。”
“他可是負心漢?”
“據老夫所知,陳勇跟夫人恩愛有加。”
“既不是負心漢,我殺他作甚?你們要打架便打,何苦找一個如此可笑的借口?”
郭三爺跟婁嶽嘯對視了一下。那婁嶽嘯繼續說道:“隻因陳勇死的時候被剝了麵皮,臉上還插著一朵桃花。”
那青絲女子聽到此言後,不禁動容道:“死因是什麼?”
郭三爺答道:“一劍封喉,傷口在天突穴上。”郭三爺特地說出了傷口的位置,隻因這個位置乃是人正麵的要穴,練武之人自然會注重防護,若不是武功相差懸殊,或被人用旁門左道迷惑,斷不至被人一劍封喉。
隻聽花雨陌冷笑道:“我從不用劍。你六扇門會不知曉?”
郭三爺道:“花姑娘此前殺人確不用劍,但不表示這次殺人就不用。”
“哈哈哈哈。看來跟你們這兩個臭男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說完,隻見花雨陌從窗口一躍而下,一身白裙在空中飄動,隨風而舞。若不是大家都知道花雨陌殺人殘忍,恐怕要把這女子當成天仙下凡一般。
她一用力,那白練便被撕成碎片,四處散亂,露出白練裏一根極細密的絲線。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原來這就是花雨陌的兵器。
那死在花雨陌手裏的人,自然都是被活活勒死的。
郭三爺對花雨陌的兵器熟悉得很,雖然沒見過,但他查看過的死屍無數,見死狀就可以看出兵器的大概。他早已知道花雨陌用的是類似“盤龍絲”一般的兵器。能用這種兵器的人,自然對自己的武功非常有自信。
但再好的武功也擋不住郭三爺跟婁嶽嘯兩個人聯手。
幾十招之後,花雨陌便落於下風。那婁嶽嘯用的是鷹爪功,一雙手骨節突出,老脈縱橫,青筋暴起。手之所及,竟不亞於利劍。再加上六扇門郭三爺成名的天羅拳,拳風密集。招式本是虛實相間,但他的天羅拳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突生八掌,招招是實,拳道硬朗,內力渾厚,使人無法招架。那花雨陌雖是一身以柔克剛的武功,卻無奈碰到兩個硬茬,也隻能在心裏暗暗叫苦。
兩個老江湖,就算武功不是第一流的,對敵經驗也早已比別人豐富得多了。何況這還隻是一介女流。
在江湖,男人占了大壁江山,所以對女人都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輕視。何況成名的女人確實不多。排得上號的恐怕也隻有峨眉的風淩師太以及南海的海觀音。
他們從來也沒有把一個花雨陌放在眼裏。
隻見花雨陌一個箭步竄起,沿著頂梁柱向上,郭三爺緊跟在其後,拳風寸步不離。婁嶽嘯眼睛盯著花雨陌,在找她的落腳點,準備用一招二十四式擒拿手活捉她。
這時突然從婁嶽嘯的背後襲過來另一條白練,速度比剛才的青絲女子更快,更霸道。婁嶽嘯正專注於花雨陌的步伐,等聽到風聲的時候已來不及了。背後的白練纏住了他的脖子,隻聽到背後另一個女聲到:“別動,動一下就要你的命。”
女聲細膩委婉,但說出來卻猶如魅令一般,讓人不得不遵從。
那邊郭三爺也停了下來,回頭看見那綁住婁嶽嘯的是另外一個蒙著麵的青絲女子。
一樣的裝扮,一樣的青絲如瀉,一樣的飄逸,甚至看上去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體態。唯一不同的是,這一個女人的眼神更冷,比任何一塊冰都要冷上百倍,普通人看一眼就寒戰不止。
郭三爺也不禁呆住了:“兩個花雨陌?”
先前那個青絲女子已飄到她身旁,看去竟像是孿生姐妹一般。
“我竟不知花雨陌竟然有兩個?哼哼,有意思。”郭三爺冷笑道。
“你六扇門雖然隻手遮天,可天下你們不知道的事還多得很。”先前那個青絲女子冷冷說道。
“我們與六扇門的恩怨,擇日再行了斷。不過那營運秘籍,卻不是我們所拿。”綁住婁嶽嘯的青絲女子說道,“我們所行之事,做過就是做過,沒做就是沒做。”
“既然你們沒做,又何怕隨我去官府衙門走一趟,我們自會查清楚。”郭三爺道。
“哼哼。放你的P!”先前那個女子說道。
這時,婁嶽嘯突然一個轉身,右手直劈白練而去,那白練忽的一下被他削斷了。原來他早已趁幾人說話的間隙,暗暗運力。幾十年的功力匯集在手掌上,是何等的力道。他的手早已比寶劍更鋒利,比閃電更迅捷!
婁嶽嘯在江湖幾十年,從未被人綁住脖子,此時一鬆綁,殺機頓起。
那兩個青絲女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圍彌漫著得重重殺氣,兩人相視一眼,略微頷首,便準備施展輕功逃脫。
可婁嶽嘯又怎會輕易放走她們。
在這殺氣凝聚的時候,誰都不敢輕易妄動,動一下,那婁嶽嘯就會像虎狼一般勐撲而去。
現場忽然變得十分安靜,靜得可以聽到躲在賬桌下的小二牙齒打顫的聲音。
他們是太冷?還是太害怕?
偏偏此時,有一人走進了天一樓。
他披頭散發,衣衫襤褸,手裏提著一口破箱子,箱子裏還在滴著水。
他低著頭從門口徑直走向帳台。完全無視互相對峙著的兩撥人。
他把那口箱子往賬台上一放,叫道:“小二,換兩壺酒來!”躲在帳桌下的小二戰戰兢兢得站起來,雙腿哆嗦著說道:“客…客官,要點什麼。”說完,看了看那四個還在對峙著的人,不禁幹咽了口口水。
“你看,這個人頭值幾壺酒?”說完,他打開那個破箱子,裏麵赫然竟是一個蓬頭垢麵的人頭!
這時,大家才看清楚,那箱子裏滴下來的不是水,而是血!人血!
那小二“啊”得一下又躲回了賬桌下,牙齒打顫得聲音更響了。一天之中來了兩撥凶神惡徒,沒有嚇暈過去,已經算是膽子大的了。
居然還有人拿人頭來換酒!
郭三爺盯著這個披頭散發的人,也盯著那個人頭。他突然認出來那個人頭乃是“采花大盜”顏暮楚!
顏暮楚是近年來最讓六扇門頭疼的人。
他辣手摧花,惡名昭著,曾在一夜之間毀了十三名待字閨中的女孩。他早已被人恨得牙癢癢,無奈輕功實在太高,六扇門追捕了很多年,郭三爺親自追捕了三次,都沒有將他捉拿歸案。
是以去年六扇門就發布了高額的懸賞令。
顏暮楚的人頭,值五千兩白銀。
顏暮楚的屍身,值一萬兩白銀。
活捉顏暮楚,賞五萬兩白銀,並直接進入六扇門從事。
而現在,顏暮楚的人頭居然被人裝在破箱子裏拿來換酒喝!
郭三爺看這個人的眼神變了,變得更加犀利,更加疑惑?
“來著何人?”婁嶽嘯忍不住喝問道。顯然他還沒有認出這個人頭居然是顏暮楚。
那披頭散發的人也不回答他,徑直繞過帳桌後去找那酒喝。
帳桌後麵總是放著一排的酒。
他隨手拎起一壇,破開泥塑封,抬起頭勐灌一通。
不一會兒,一壇酒就沒有了。這時他才甩了下那髒得不成樣子的頭發,回過頭說道:“婁叔剛才是在問我嗎?是我,夏無名。”
那亂發下竟是一張少年的臉。髒亂無比卻又顯得些許精致。高額上一雙笑盈盈的眼睛,正在閃閃發亮。
郭三爺跟婁嶽嘯都怔住了。
這一片江南水鄉培育了多少英雄豪傑,養育了幾多美人佳麗?
在這江南的西子湖畔,坐落著一戶人家。一座偌大的庭院。
大門緊閉。門可羅雀。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夏家。
如果時光倒退二十年,這裏何曾如此凋敝。那夏家掌家夏知秋除了是江湖一代豪傑之外,更是官至三品。
夏知秋為人豪爽,性格耿直,義蓋雲天。所以夏府總是賓客雲集。
二十年前,庭院裏總是觥籌交錯,爽朗的笑聲不絕於耳。
而現在,院子裏的樹葉早已厚厚的一層疊著一層。那庭院裏的桃樹,李樹,梅樹也早已長得歪七扭八,無人打理。甚至連夏府大門,也鮮有人經過。
隻因那夏知秋被人陷害,從而卷入了政治風波。差一點便滿門抄斬。
還是在故友的力保之下,才保下一個嗷嗷待哺,還來不及取名的男嬰。那男嬰被送去一個不起眼的寺廟寄養。
長大之後,他給自己取名無名。
郭三爺跟婁嶽嘯自然認得他。他們都曾是夏知秋的座上賓。但那時無名還未出世,他們何以認識?
三年前的一個雨夜,宰相府邸,一名少年孤身一人取宰相首級,曾是轟動江湖和朝野的一件大事。他們當然知道那宰相便是當年陷害夏知秋的奸臣。
也知道殺他的便是夏無名。
隻因宰相的權勢早已退去,朝中新勢力早想取而代之。郭三爺和婁嶽嘯也趁此機會還夏知秋一個人情。是而,沒有把那夏無名捉拿歸案。
或者是無法將他捉拿歸案?
畢竟偌大的一個宰相府,沒有一個人能攔住他。
他們不曾想在這裏見到他。
隻見他環顧四周,眼光在兩個青絲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對著郭三爺跟婁嶽嘯一抱拳,笑著說道:“婁叔,郭叔,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還沒聽見郭三爺他們回答,先前的青絲女子便嗲聲道:“夏哥哥,這兩個老頭子欺負我們。你還不快點教訓一下他們。”
“七妹,這兩個可是江湖前輩,怎麼會跟你一個小孩子計較。快點叫叔。”
“哼。”
那邊的青絲女子仿佛生氣一般扭過頭去,而這邊的郭三爺跟婁嶽嘯卻再一次怔住了。
“無名,你認識花雨陌?”婁嶽嘯皺著眉頭說道。
“什麼?花雨陌?哈哈,兩位叔叔誤會了,這兩位可都不是花雨陌。”
“那她們是誰?剛才又為何承認自己是花雨陌?”郭三爺似乎有一些惱怒起來。當了一輩子捕快,他可從來沒有走過眼,今天不禁來了兩個花雨陌,居然打了半天,一個都不是,叫他怎麼能不怒惱。
“郭叔先別生氣,這位是花七七,我們都叫她七妹。”說著,就去拉那先前的青絲女子,卻被那女子一個轉身躲過。
她見夏無名撲了個空,“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怨道:“你真髒。”
夏無名也不惱怒,指著另一位青絲女子,繼續說道:“這一位是花四娘花姐姐。”
那被稱作花四娘的人,冷冷得說道:“哼,你倒是每一次都能認出我來。”
“四姐,你不知道夏哥哥有一個狗鼻子嗎?”那花七七見到夏無名來了之後,冷冷的眼神似乎已經融化了,也變得愛說話起來。
“哼,遲早有一天割下來喂狗。”花四娘說道。
這兩個女子突然之間一唱一和起來,弄得郭三爺更加的惱怒。他大聲叫道:“夏無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倆既然不是花雨陌,剛才為何承認?”
“我說了,你便肯放我們走嗎?”夏無名打了一個嗝說道,剛才一口氣喝了一壇酒,現在酒勁好像上來了,臉頰開始變得通紅起來。
“好,隻要你說清楚,她們既不是花雨陌,我們又何必強留她們。”那婁嶽嘯說道。
“好,那我說。從前花雨陌是一個人,現在花雨陌是七個人。“
“七個人?“郭三爺疑惑道:”難道你說花雨陌是一個組織?“
“我想我說得很清楚。“夏無名說道,“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郭三爺跟婁嶽嘯一副了然的表情。不錯的,既然她們倆都姓花,自然跟花雨陌逃不脫關係。不過這樣的結果實在出人意料,她們不是花雨陌,卻又是花雨陌。
“好。我放你們走。不過你們要留下那營運秘籍。“婁嶽嘯說道。
“什麼營運秘籍?“夏無名問道。
“他們倆汙蔑我們殺了一個叫什麼陳勇的人,拿了他一本破書。“花七七接口道:”聽說有了那破書,便可以富可敵國。“
“哈哈哈。富可敵國。哈哈哈。縱然富可敵國,也不一定過得開心快樂。要那累贅又有何用?“夏無名笑著搖搖頭。
“你…“郭三爺的惱怒似乎比剛才更甚了。
夏無名繼續賠笑道:“郭叔也別生氣,既然這東西找上麻煩來了,我們也躲不掉。這樣,我想辦法給你去找出來,你給我一點時間,如何?”
“哼,”郭三爺一甩手,轉過身去。他知道婁嶽嘯念及夏知秋的舊日恩情,他便也不好隨便做主,畢竟說到底,這是京東的東西。
“好,你要幾日。”
“十日,隻需十日。十日後,我登門拜訪京都堂,將這本秘籍親自交與婁叔手中。”
“好。希望無名賢侄不至失約。”
夏無名一抱拳,堅定得說道:“侄兒不敢。”
請。”婁嶽嘯剛剛抱拳說完,突見眼前一道白光而過。眼前的三個人瞬間就消失了。
隻聽見他歎氣道:“如果你要失約,恐怕我們也抓不到你。”
她被自己的丈夫拋棄,並被殘忍得毀掉了容顏。
她本來應該死在那個她跳下去的山穀裏的。
可是她沒有死。她的怨恨沒有讓她死。
一個花甲婆婆救了她,並帶她去到一個古墓裏。
古墓裏有一塊來自極北的千年寒冰,和一塊千年寒鐵。
婆婆在古墓裏教她養蜂,在寒冰上教她武功。
她陪婆婆在古墓裏呆了八年。
八年後,婆婆睡進了古墓裏的一口棺材。並指著另一口棺材對她說,“那是你的。”
花雨陌含淚,跪下來在棺材前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就出古墓而去。
她想去手刃她的前夫。
去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前夫早已在前幾年就去世了。病因是花柳。
花雨陌在他的墓碑前站了一夜。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仇恨,更可怕的就是報不了的仇恨。
因為你想盡辦法也不能讓一個死人複活。
從此花雨陌便開始殺人。殺負心人。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個世界上傷心的人那麼多,又怎會隻有一個花雨陌?
所以這個世界上現在有七個花雨陌。她們一樣的打扮,一樣的裝束,練一樣的武功。她們從不歡笑,睡覺隻躺在棺材裏。
她們的兵器,是用極北的千年寒鐵打造。她們叫它“情絲”。
用一根情絲要一個負心人的命,是再好沒有的事了,不是麼?
她們就這樣活著,直到一個男人闖進了她們的生命裏。
她們回到古墓的時候,他就直挺挺得躺在那裏。躺在棺材蓋上。他睜著眼睛,眼神空洞。表情木然。
他手裏抓著一個人頭,一個已經極度腐爛的人頭。一個爬滿蛆蟲的人頭。
她們走近的時候,他突然坐起來,說道:“你們知道報仇是什麼感覺嗎?”
沒有人回答。每一個人都好像看見了鬼一般得看著他。
“如果這世界上沒有仇恨,那該有多好。”他傻笑著,一個人輕輕得對著自己呢喃道。
從此,他便跟她們生活在了一起。
她們一直想要殺他,有好幾次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可他依舊沒有死。
誰都想殺他,誰也殺不了他。
他就這樣睡在棺材蓋上,跟她們生活在一起。
看著她們一次次出去殺人,複仇,看著她們回古墓之後一雙雙更加空虛寂寞的眼睛。
他常常一個人在古墓裏自言自語得說笑話,一個人傻笑。
可是有幾次,似乎也聽到別的棺材裏傳來的極輕微的笑聲。
漸漸的,似乎古墓裏開始有一些人氣起來。尤其是最小的那一朵花,似乎冰冷的眼神裏漸漸有了暖意。
而且,她們出門的次數一次比一次少。
那七雙眼神雖然依舊很冷,但眼神裏的寂寞卻一天比一天消退了。
終於,古墓裏開始有了第一次對話。
“蜜蜂最喜歡什麼花?”
“桃花。”
最後更新:2017-11-01 02:2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