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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涵花500萬保護方言,哪些方言最值得保護?

兩年前汪涵掏500萬保護方言,近日又登上了微博熱搜第一,網友爭議很大。怎麼看待汪涵試圖用用聲像方式保存方言資料,作為人文類史料保存起來的努力?如果非要保護幾種方言,哪些方言最值得保護?

汪涵這麼做,其實很正常,保護還是不保護,都屬於一個人的內心對地方文化的認同和追求。汪涵是熱愛傳統文化的,而方言的背後其實是一套完整的地方文化的保護。記得去年,他還參與一個檔方言歌唱比賽節目,就玩的很嗨。

廣電總局等部門也一再發文提到,不要在影視劇裏使用方言。但是這些年,總體來看,以東北話為主的北方方言,還是比較強勢的在主流輿論中出現,各種電視劇電影,還有小品,但南方方言,因為不易懂,確實影響了流傳。

而在表情包等地方,也會有些地方方言,但大多還是局限在一些地域裏。

幾年前,我在《中國新聞周刊》做記者時,曾經專門寫過相關的文章,當時關於保護地方方言的焦點,是聚焦在上海話上的。

早在2013年,上海市統計局曾經公布過“上海市民語言應用能力調查報告”。調查顯示,81.4%的市民會或會一些上海話,上海出生的低齡市民的上海話水平堪憂。

上海市統計局社情民意調查中心的這份報告,是利用12340社情民意調查專線,采用隨機抽樣的方法,在全市13歲及以上市民中開展了一次調查,共獲取成功樣本1008份。本次調查采用了5分評價法。調查顯示,在上海出生的市民中,13-20歲市民上海話“聽說”能力均為各年齡段最低。“聽”的能力平均分為3.9分,低於上海出生市民平均分0.4分;“說”的能力平均分為3.1分,低於上海出生市民平均分1分。

而在接受東方網采訪時候,上海市政協委員、上海滑稽劇團副團長錢程認為,實際情況可能比調查數據更嚴重,上海話確實麵臨“失傳”的危險。

我就曾專門到上海,廣泛采訪了各界人士,談的正是上海話失傳的擔憂以及如何保護和繼承的話題。

在當時的采訪中,最記憶深刻的一個細節是,當年年輕的周立波報考上海滑稽劇團時,是從3000人中殺出重圍,成為最終入選的20人之一,那是上海話和滬語曲藝的繁盛之時,而後來,周立波離開了滑稽劇,創立了海派清口,時不時還來一場滬語專場,但最新的調查依舊不容樂觀,會說會聽上海話的青年,真的越來越少了。

1979年出生的上海青年胡寶談,用一年時間,寫了一本純上海話小說《弄堂》。書一推出,立即引起上海學界熱議,評論人士甚至認為,這是近幾十年真正的滬語文學的一個新起點。

那次采訪中,胡寶談是接受我采訪者中,最年輕的一位,但他卻很有一顆熱愛上海話的心。他瘦瘦高高,戴著黑框眼鏡,留著稀疏的八字胡,看起來有些羸弱,談起上海話,滔滔不絕。從商科畢業後,他做過很多工作,酒店餐飲,IT銷售,電視劇場記,偶然看到上海大學中文係教授錢乃榮研究上海話的文章,一下子就入迷了,於是萌發了用純上海話寫一部小說的念頭。

他開始在生活中留意人們說話,馬路上、電車上、商店裏、地鐵裏的上海小囡講話,很可怕,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話,不但他們說普通話,連他們的父母,甚至六七十歲的祖父母、外祖父母這些老上海也在陪著他們說“洋涇浜”普通話。

“有時候聽見小囡一口流利上海話,我馬上會高興起來,口袋裏拿出糖來請他們吃,有一次被一個家長當人販子一把揪住,差點打110。”

但一直沒敢下筆,他覺得很多上海話找不到準確的漢字,直到他看到錢乃榮教授編寫的《上海話大辭典》,那些“上海話正字”猶如天書,但一下子打動了他,“時機到了”。

他寫的“弄堂”,活色生香,煙火十足。1970年代“蛋票嘸沒了”(蛋票沒有了)、“畫圖調雞蛋”怎樣“讚”(好),老幹部的太太為老公“解厭氣”而怎樣“拆神思”,外公是怎樣“做人家”又不是“做得膩心八臘”(惡心、小家子氣)的,生活趣味就是這樣娓娓道來。

年輕的上海人胡寶談紮進故紙堆,像個考古的學究,他說,滬語語法上也有特色,保留不少古漢語句型,比如“你去什麼地方”,滬語則是“儂啥地方去”;“看不起他”則成了“看伊勿起”;“快來了”則說成“來快了”。

1990年代,港台經濟滲入大陸,粵語因此成為“時髦”,上海人也不例外,一度以學說粵語為榮。最近幾年,以北京為背景和題材的電視劇越來越多,北京俚語也因此走紅。類似“牛逼”“貓膩兒”等詞匯,迅速占領上海,而上海人一直說的“搗糨煳”之類的方言土語,也逐漸被“不靠譜”等詞兒取代,說多了,就成了一種心理潛意識,張口就來。

胡寶談也難免有這樣的“潛意識”,他說:“開頭我都寫不標準,甚至覺得寫英文也比寫滬語簡單。有時候寫一個字,我要反複查詞典,反複回憶小時候老人們是怎麼說的。”

胡寶談當時跟我說,要寫好一本《上海365夜》,專給小朋友看,這幾年過去了,不知道他的計劃完成了如何?

胡寶談不是個案。我當時采訪時候就發現,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到保護和恢複上海活的行動中來。

錢翔和陸韻是當時上海大學大三的學生,他們開通了一個微博,取名“上海話播報新聞”。他們的第一條微博是在7月3日這天發出的,寫的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兩個上海人在一起,卻說普通話。”

一開始,他們的微博全部用諧音漢字來寫新聞,但難度太大,看起來也很吃力,後來改成新聞主體部分用普通話,然後加上一句上海話評論。到7月30日,他們已經擁有近6萬粉絲。

在這個暑假,上海對外貿易學院的大學生也行動起來,他們自己編寫了《校園上海話》小冊子,打算在社區裏教2000年以後出生的孩子們學習上海話。該校團委書記唐旭生說,這是他們暑期社會實踐的120個項目之一,名叫“上海話公益行”。

該校商務信息學院的章鳳慈同學是此項活動的牽頭人。這個上海90後,此前在新聞裏看到很多關於“上海話危機”的專題節目,於是召集同學們四處走訪調查,最後形成了這本小冊子。不過在他們的父輩看來,這些倡導上海話的90後們,說得也有些“洋涇浜”,“但這沒關係,上海話本身就是流動變化的,推廣它,也要接受它的這種變化,總比徹底喪失好。”

當時我采訪時,上海社科院發布了《上海市中小學生成長情況最新調查報告》,其中提到方言問題,主持這個調查的研究員周海旺接受我采訪時說,人口變遷,對語言的影響很大,新中國成立後一直到80年代末,因為戶籍的嚴格管控,異地人口流動很少,上海城市內部的社會人群相對穩定,語言也在那近30年裏處於內生穩定狀態。90年代之後,市場經濟開始實施,人口流動加大,上海社會的語言開始混雜融合。

普通話的推廣,一半是受到了建立統一的市場經濟渴望的強烈推動,一半則是由於社會氛圍。很多外地人反映,在上海坐車買菜,聽不懂上海話,上海人也以此來區別是否為本地人,有時進而會產生差別待遇。

這一度引起全國的關注,大家由此認為上海人排外,不尊重外地人,並依賴語言來設置交流障礙。作為恢複和保護上海話的學者,上海大學中文係教授錢乃榮說,“這種現象不是上海話本身帶來的,而是使用上海話的人造成的,不能因為使用不當而使這個文化消失。”

錢乃榮接受我采訪時回憶,當年推廣普通話如火如荼,學校裏甚至打出口號:“進了學校門兒,就到了北京城兒”,“上課講,下課也講,吃飯的時候、出去玩的時候,甚至在廁所裏,都不許講上海話,否則要扣品行分,孩子們彼此告密,向老師打小報告。”在錢乃榮看業,那時很多口號標語,存在潛台詞,比如:“說普通話,做文明人”“不說髒話,不說方言,做文明的好孩子”等等。

社會上因此有了擔憂:“30年之後滬語會不會就此消失?”

上海滑稽劇團對此感受最深。滑稽劇是一種以滬語為主要語言的劇種,但近二十年來,要招到一口純正滬語的青年演員越來越難,幾百人裏,往往隻能挑出三四個。劇團老演員徐維新向我回憶起80年代招收青年演員的情景,“隻招20個,報名3000多”。周立波就是那時進入劇團的。然而到1990年代,情景大為不同,計劃招收20個,隻有30人報名,最後勉強招了8人。

上海市政協委員、上海滑稽劇團副團長錢程曾多次提交保護上海話的提案,那天他接受我采訪時候,正在參與一場地方曲藝的比賽,他是評委之一,在化妝間裏,他對我說,會說純正上海話的青年人越來越少,這直接影響到上海滑稽劇等地方曲藝的發展。

滬劇名角馬莉莉說:“如今上海滬劇專業團體僅存3個,編劇缺乏、演員流失,滬劇已大不景氣。從表麵看,是市場經濟衝擊的因素,但實質是滬劇已缺失了它生存的土壤——上海方言大大萎縮。”

事實上,保護上海話的潛流一直存在。1990年代初,上海話電視連續劇《孽債》深受上海觀眾的歡迎,然而第二部滬語連續劇開播之前被叫停,後來隻播出了普通話配音版本。近幾年,滬語電視劇又重新回歸,比如一部叫《老娘舅》的情景喜劇,劇名都很有“上海味兒”。

很多地方電視台,都有用方言說新聞的節目,當時我采訪時候,上海台有一檔方言節目《新聞坊》,楊曉明是上海電視台新聞中心通聯部主任,也是《新聞坊》節目負責人。他坦言,這檔節目的想法很單純,“用上海話來說,更接地氣。”

在滬語版《新聞坊》之前,上海電視台還有一檔出名的滬語節目《阿富根談家常》,不過播出時間一再變動,甚至兩度停播。滬語版《新聞坊》算是第一個固定時間播出的新聞欄目。

與電視不同,電台一直在低調嚐試用滬語播音,比如FM103.7頻道有一檔上海話節目《越聽越歡喜》,主持人用上海話介紹音樂,有些成為口耳相傳的段子,比如張信哲的《難以抗拒你容顏》,主持人就用上海話說成《實在趟伐牢儂迭隻麵孔》,而楊坤的《我比從前更寂寞》則被轉為《我比老早更嘎厭棄》,頗有喜感。

陸韻是地道的上海人,而錢翔故鄉在浙江,算是新上海人,他告訴我,滬語能聽懂,也能說一些,不流利,會有磕碰,但這不影響他喜歡滬語。他覺得,來到上海,如果聽不到滬語,就有點缺憾,方言是一個地方特色和文化最直接的體現。

比如,上海話裏實際上融入了很多英語詞匯,這與上海最早開埠有關。鮮有人知道,“大亨”這個詞最早是上海人造出來的上海話與英文的合體。上海學者程乃珊的解釋是,早先上海人不懂洋文,為方便記敘,就將百元大票與英文“hundred”合拚一起:“唷,一張‘大亨’!”眾人熟知的上海話“癟三”,則是從英文“a bitter cents”演繹而來,幾乎一個先令都沒有,夠窮了吧?

讓上海話成為生意,是不是能用商業的力量,來推進方言保護呢?

想出這個點子的羅春樂卻是個溫州人。最初,學說上海話隻是他做生意的一門工具,不得不說,但日久天長,他也品出了語言背後的味道,“上海話是那種罵人也不帶髒字兒的語言”。

2011年,羅春樂投資興建了一個網站:“滬語網”,將他感興趣的有關上海話的一切,都放到網站上。他說,這是一門生意,也是一份興趣。

當然,真正做起來才發現,很難。他帶著團隊采訪了上海很多文化名人,表演藝人,做關於滬語方言的專題欄目,但點擊率一直不高。他曾經與靜安區某社區合作,搞了一場滬語晚會,忙前忙後花了不少錢,也請來錢乃榮等滬語學者,到頭來,上海主流媒體鮮有關注,晚會落得個“清湯寡水”的結局。

網站還受到一些外地人的攻擊。有人留言道:這是個歧視外地人的網站。

作為外地人的羅春樂能夠理解這種情緒,但他覺得,“這不正是滬語網需要努力之處嗎?”他也反感不分場合、不顧對方聽懂與否堅持說上海話的人,但這與語言無關,他將一些類似的交際案例放在網站上,期望能幫助人們改變對上海話的偏見。

不過維持網站的開銷太大,於是羅春樂想再做一個“上海之聲”的資訊服務類網站,以養活滬語網。

王佳梁,這個1979年出生的上海人,則將眼光放在了滬語輸入法上。接受我采訪時,王佳梁帶著商務總監李海峰匆匆吃了一頓盒飯,就從公司趕到約定地點。這家名為“觸寶”的公司目前隻有10多位員工,員工平均年齡僅有26歲。

2007年到現在,王佳梁和他的夥伴們研發的觸寶手機輸入法已橫跨多個智能手機平台,支持40多種語言,擁有500萬次的網絡下載量。

公司員工以外地人為主,除了在家裏,王佳梁平時說上海話的機會並不多。這也是許多上海人的現狀。他由此認為,讓更多新上海人愛上上海話,才是保護上海話的核心之道,他認為手機輸入法提供了一個可能性。

他努力想讓上海話在使用時變得有趣一點,抓住青年人的心,於是在設計輸入法時,做了翻譯功能,即便那些不會上海話的人,也可以打出上海話:如果打拚音“出租車”,同時還會跳出“差頭”的選項;打“傻瓜”,看到的結果還有“戇大”,“挺好玩的”。

搜集字庫對於他們是最難的。他們最初在網絡上搜集字庫,後來找到了錢乃榮教授,於是打算使用錢乃榮編輯的《上海話大詞典》裏的正字,不過這也依賴使用者對上海話正字的熟悉程度,“期望有一天滬語正字能像粵語正字一樣,成為眾人熟知的書寫體係。”

但也有人說,上海話其實內部也有很大的差異,市區和郊區的差異就很大,這個輸入法能否抹平其間的差異呢?

王佳梁說,這些恰是方言的魅力所在,以後或許會開發出升級版,將這些多樣性放進去,一定能吸引更多人的喜愛。

“現代社會必定是一個多言多語的社會。”上海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辦公室的張日培對我說,關於方言的保護,已引起多方關注,中共十七屆六中全會上,關於文化工作建設的決議裏,第一次提到語言文字的問題,其中說道:“大力推廣和規範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同時,也要“科學保護各民族語言文字,包括漢語”。張日培強調說:“而方言是漢語的重要構成。”

上海語委正在根據國家語委建設國家語言資源有聲數據庫的要求,建設上海話有聲數據庫。“歸根到底,上海話和普通話是可以共存的,是在不同的交際層麵發揮各自不同的功能的。”張日培說,“我們現在的口號是:推廣普通話,傳承上海話。保護和傳承上海話,說到底是一種文化需求,既是上海市民的心理層麵的需求,也是城市管理者塑造城市獨特文化品位的追求,因此要將著力點聚焦在文化領域,上海的文化界應當‘生產’出更多更好,甚至在全國都能打得響的上海話文化產品,包括戲曲、曲藝、文學和流行歌曲,等等。這一點,上海還需要努力。”

最後更新:2017-09-02 11: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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