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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
人工智能发展太快,机器崛起是否意味着人文危机?
科技是否已然形成自我封闭的趋势,产生脱离人类控制从而带来反叛的威胁?人文的力量能否刺破当代科技所建筑的坚固藩篱,深入其内在的运作机理,进而激发具有足够竞争力、可供替代选择的技术方案?
2017年5月,柯洁和AlphaGo的对战,再次引发大众对于人工智能相关问题的探讨。在《文化纵横》2017年8月号,金观涛先生从“科学与人文”的视角,强调当前这场人工智能革命实质上是对“智能”认识的某种退步,并指出当前人工智能所带来的社会焦虑的实质正是人文反思已跟不上科学技术的发展脚步。
AlphaGo的工作原理是仿生学,而人类智能的内核——创造并使用符号的能力却遭到忽视。我们认为,自我意识才是人类智能的内核,是大自然的巅峰之作,在人工智能大行其道的当下,我们首先需要厘清的是我们想要创造出什么样的机器、赋予它什么样的意识,而只有从人文学科的角度进行思考,我们才能够找到人工智能稳健发展的突破口,化当前危机为转机。
人文学科的危机
大多数人感觉到人文学科的危机是因为近百年来人文学科领域并未出现令人惊叹的进展。相较于自然科学的飞速发展,人文学科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像伽利略、牛顿给科学带来的革命性进步。虽然有人说康德是哲学领域的哥白尼,但事实上他的贡献远远没有到为哲学的发展开辟新路径的程度。
近两千年以来,无数人文学科的理论试图对人的行为、本性等问题作出解释,然而往往事与愿违——在一个领域中成立的观点放到其他领域中往往说不通。例如在经济学的研究中所提出的“理性人假设”,很多人认为这个假设已经久经考验了,而且认为经济学是人文学科中最严谨的科学。这个假设虽然可以在理论的建构之中打上许多补丁,然而当其真正应用于普通个人、社会组织乃至国家的研究中时却仍是无法令人满意的。
正因为人文学科无法像经济学等社会科学学科那样,直接有助于提升一个国家的财力和政治实力,也无法像自然科学那样有助于发展一个国家的科学技术,很多国家才不愿投入较大的财力去发展。不仅如此,每当国家的经济发生危机时,首当其冲遭到裁减的便是大学的人文学科及其科研项目。人文学科的成果及影响需要长时间的历史积淀,而在一次次工业革命大力推动着自然科学发展、各国致力于提高国家可见竞争力的进程中,人文学科的发展缺乏足够的滋养,其危机的种子也就逐渐生根了。
人文学科的危机并非是因人工智能的出现而诞生,但却因人工智能的发展而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本质性怀疑。不可否认的是人工智能正在各个领域一项一项地超越人类,甚至是在人类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比如说人类觉得只有自己具有想象力、能够进行艺术创造,但Google开发的人工智能算法DeepDream却早已能够完成一份份让人惊叹不已的艺术作品。这直接导致了人类对于自我生命意义的怀疑,更有可能彻底清空人类对于灵魂等精神层面概念的理解。
《人类简史》的作者赫拉利的预言已经暗示了这一部分,他认为在排除宗教等形而上因素的影响时,人类实际上已经将自身所处的这个世界看做是物理的了,包括人类自身在内的一切事物都是物质的一部分,因而在意义层面上所讲的“自我”则多少有点虚幻。那么当人工智能全面超越人类之后,如何安顿个人生命的终极意义?而对于生命本身价值的怀疑,不仅仅对人文学科领域已有的理论提出了极大的挑战,更对人文学科存在的价值打上了大大的问号,而这也正是许多专家学者今天所真正担忧的人文学科危机的本质所在。
伴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人文学科的危机更显严峻。西方率先对人工智能敲响了警钟,却仍站在物理主义至上的角度对未来忧心忡忡,甚至论及哲学已死。而我们从自我意识的起源出发,分析人文学科与自然科学的区别与联系,探索人文学科所研究的坎陷世界,并最终认识到人文主义才是解决人类所面临危机的唯一转机。
目前物理主义的进路在诸多进路中已经占了上风。但问题恰恰在于,长此以往,人类的前途的确会如霍金等人所担忧的那样——一片灰暗。我们希望人工智能最终进化成怎样?是具有佛性的,还是具有圣人性质的,还是具有类似于上帝的神性,抑或它就是魔鬼呢?
我们面临的真正挑战就在于赋予其何种价值体系,使不同机器之间能互相理解、竞争并进化。选择人文主义的进路,引导机器形成自我意识,并教育机器以仁爱,才更有可能实现人与机器的和平相处、共同发展。此外,在人工智能具有超高效率的挑战下,思考人类发展之路、传承并进一步发展人类文明,也同样是人文学科需要肩负的历史使命。
科技发展脚步太快以至于人文思考稍有滞后,但其存在的价值不容有疑。在这发展带来危机的新时代,我们唯有以人文思考为科技发展找准方向,才能化解种种危机,迎来新的发展。
最后更新:2017-11-08 21:02:49